整個廣場的人皆為此側目,其餘參與比試的弟子也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動作,見那不知名的小子其行雲流水般的操作簡直是要把人的下巴都給驚掉啊。那陳老爺子要不是顧忌著自己乃陳家家主身份,怕是要一把從椅子山站出來大喊臥槽了,他住持陳家多年,在煉丹一道上可謂是造詣非凡,雖不足祖上先輩們那般爐火純青,但也決定是一流的大師了,可他煉丹幾十年,何曾見過有人萃取藥液是把藥材給一塊兒丟進去的,這樣做效率固然是高出了許多,但風險一樣會成倍往上增長!
除非是頂尖煉丹大師,否則是絕不會有人敢這麼做的,即便是他陳老爺子一樣,這一刻,他居然從陳小剛的身影之中看到了一絲振奮陳家的希望,那嫻熟無比的手法,便是比起他都不遑多讓,當然這也僅僅限於萃取藥液精華了,須知煉丹分為很多個步驟,萃取雖然也很重要,但凝丹才是丹成之道!盡管不知陳小剛是否真的具備那般能力,可他還是願意一改先前心態,不得不對陳小剛暗自讚歎,他仿佛見到了十多年前那個年輕的自己,為了丹道從而放棄修煉,一心想要成為丹藥大師。
如今,自己也老了,每每想起那為了理想而終身奮鬥的年輕人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好久不曾有這種感覺了。是的,世上大道無數,丹藥乃屬旁門,也正是因此幾乎沒有人願意會去費心費神的研究一顆小小的藥丸,況且要想成為一個煉丹大師條件太過苛刻,付出的努力和收獲幾乎不成正比,往往是努力得越多,失望則就越大,可陳老爺子年輕時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將終身精力投入到了這上麵,即便是現在他也絲毫不會後悔,若無當年那個熱血的自己,何來現在?陳家又何在?
大家都在等待著結果,在場幾十個人,有吃驚也有懷疑,各種莫名複雜的眼光彙聚在陳小剛身上,一時間卻是讓一個從未踏足陳家的青年成為場上焦點,就連先前教授他如何用鼎的陳如玉也是大惑不解,難不成這小子是在扮豬吃虎?不過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若經常煉丹之人,其身上會有一種獨特的文火煙熏氣息,這種氣息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住的,而且一個與她素未謀麵的男子怎會刻意假扮新手來蒙騙自己呢?毫無邏輯啊。陳如玉吸了一口氣,撅起小嘴問道:“爺爺,那小子動作那麼快,該不會是亂來吧。”
陳老爺子似笑非笑的道:“也許吧,不過如玉,你學煉藥也有七八年了,乃是我族中同輩的佼佼者,你可從他手中看出什麼門道沒有?”陳如玉皺起秀眉,“門道?我可看不出來,也就見他把藥材胡亂塞進藥鼎裏就開始加火,這萃取藥液不應該是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嗎?”
“你說的不錯,可你們都還太年輕,不知世上有兩種人最為可怕,一種是瘋子,純粹的瘋子,另一種則是天才,天生下來便具備這般能力,這兩種人之間不過一線之差,瘋子乃為道入魔,無法自拔,才從中迷失了心智,但這並不代表,瘋子就不厲害,相反瘋子也很厲害,然與天才相比有遜色許多,你怎不見那小子煉藥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猶豫的樣子,顯然是胸有成竹,看來那陳達還真是養育了一個好兒子啊。”
這一番話,說得陳如玉雲裏霧裏,不知所謂,她現今不過十九歲,過了年初剛滿二十,人還年輕得很對於外頭世界也從未涉入過,又怎會明白陳老爺子口中所說的那兩種人呢?他所言裏的瘋子別人是不知,然他自己卻再清楚不過,瘋子形容的是自己,而天才則是陳小剛了。
想當年他在丹藥一道上也是天賦異稟之輩,深得族中長輩青睞,奈何後於無人指點,自己逐漸迷失,否則現今境界還要更上一層樓!他不禁微微歎息道:“可惜了。”對於自己而言,放棄無限大好前途,帶著沒落的陳家苟延殘喘至今確實是可惜了,不過世道無常,上一任家主的重任,自己又怎好推脫掉呢?其實,他心中是很不甘的,巫醫早在幾千年前便出現,而陳家祖輩陳乾坤是史上巫術第一人,後世有人尊稱為“醫仙!”陳家也是借著醫仙之名,叱吒風雲幾十代,人才一代更比一代高。唯獨到了他陳震手中,忽然就斷了傳承,後繼無人,香火廖然,幸虧自己還有一把子力氣撐住,否則陳家是真的完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