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異樣頑心(一)(1 / 2)

又是四天過去了,圖門躺在床上一動也沒動過,其他五個人都在404一起守著,也不輪班,所有的課一概不去上了。為霜和宋織睡在其歌的床上,公羊直接在桌子上騰空打坐,小遷和其歌打地鋪,大家都盼著圖門能馬上睜開眼睛,哪怕隻是手指、嘴唇、眼皮什麼的動一動也好。“你說圖門會不會就這麼死了?”其歌怯生生地問,除了體溫是熱的,還有點鼻息以外,圖門哪點都不像個活人。“閉上你個烏鴉嘴。”宋織敲了敲其歌的腦袋,“你看他胸前,那貔貅還活生生的,死不了,死不了。”圖門頸下胸口的獄火貔貅泛著流動的紅光,裏麵仿佛還點著火,奕奕閃爍。“怎麼才能讓他醒呢?”“能試的都試了,沒反應,不知道到底哪裏有問題。”小遷坐在地上撓撓頭,這兩天他們用盡了所有知道的、能查到的方法都一無所獲,本來以為要給圖門收三魂七魄,結果一個都沒少,中醫手段從頭到腳擼了個遍,也沒絲毫改觀,最後連姓荀也都搬了出來,荀因健看看圖門,把了脈,隻說了一句,“願不願意醒是他自己的事情。”說完,拍拍屁股走人了。這五個人就一直這麼守著圖門,希望他能早點“願意醒過來”。圖門昏睡了不知道多久,漸漸感覺渾身愈發輕鬆,沒有疼痛,沒有燥熱,微微一絲清涼從腳底一直竄到腦門,在腦袋裏轉了一圈,一陣酥麻,隻聽耳邊五個人在說話,他想睜開眼睛坐起來,但怎麼也動彈不得,聽到他們五個唰唰翻書的聲音,不一會兒,竟為了一味中藥,一個穴位就吵成了一鍋粥,圖門憋足了勁要動一下,騰地,感覺翻了個身,睜開眼睛一看,麵對麵是自己的那張臉,“不好。”圖門意識到,一魂胎光出竅,掙紮了半天,發現雖然出竅但卻無法離體,或是回去或是貼在肉身上,還是動彈不得。過了一天,他看見了荀因健進來把脈,無緣由撂下的那句話似乎不是跟公羊他們說的,而是衝著自己來的。怎麼叫願意自己醒來?圖門一時間有點捋不順,這種純憑意識的東西,也是人生頭一回趕上。“其歌,你那心怎麼是顆頑心?”為霜一直挺迷惑,久室裏有一本名叫《詆妄輯要》的書,上麵有些關於頑心的介紹,可琢磨起來就覺不對,其歌雖曆百年,但絕非能算得上恒道心,他最多是略有道意;絕惡從,或許論得上一點邊,可沒什麼壞心眼能說是絕惡了嗎?說到斷逞意,絕對不像其歌能做到的,這小子的逞意不是一般的重,而且好奇心極強;屬純陽更不可能了,其歌的紫薇論命還屬陰,五行八字連個火都沒有。其歌坐在地上,抬頭看著為霜,又轉頭瞄了一眼公羊,尋思了尋思,“其實,說實話,這顆心不完全是我的。”“不是你的?心還能不是你的?”小遷有點糊塗,這東西不像魂啊魄啊能進能出,恐怖小說裏才說換就換,不論用什麼技藝換心都是天方夜譚,除非西醫手術,否則根本不可能。“不是你的,誰給你的?”“也不是給的。”其歌這麼一說讓所有人更加摸不著頭腦,圖門聽得也倍感蹊蹺,“你們也都知道,我命屬陰,這頑心準確的說是煉出來的。”“練?訓練出來的?”宋織百年以前也不知道其歌還有這麼一出戲,“你怎麼練的?如果你能練出來,圖門是不是也可以練出來?”“不是訓練,是修煉,我是修兩漢奇術的嘛。”其歌說著口氣中有那麼點得意的味道,“用胎光煉的,需要胎光離體入心,斷五欲六意七情,很難一次入心成功,如果次數多了,胎光力量減弱很容易就真的翹辮子,如算入心成功了,斷念也很麻煩,當時要不是心楚離開,我也煉不成頑心。”“之後呢?斷念之後還有什麼?”為霜聽得有點入神,這東西好像挺神的,“既然是你煉的怎麼還說不是你的?”“如果靠我自己的實力肯定不行,斷念隻是剛準備好而已,獨煉頑心很難穩定,萬一偏離恒道,也就是走火入魔,就無法恢複到原來的狀態,我這心裏有孟懷靈,也就是你太爺的恒道七魄定著,所以說不完全是我自己的。”其歌瞅了瞅為霜,想起了那個頗為儒雅的孟懷靈,歎了口氣,若有所思地搖搖頭。“不是我的太爺,是我爺爺的爺爺,我爸的太爺。”為霜想起來據說那個老太爺三十多歲就暴斃了,沒想到跟其歌還有這麼段淵源。“斷念是不是要六親不認啊?”小遷覺得如果要這麼修煉頑心,還不如不煉得好,“煉不好會不會連心都沒了。”“這個沒準,也要看定力。”其歌站起身來,半身倚在在桌子邊上,“煉頑心講究的是一個瞬間,你可能一下子就煉成,也可能煉上個三五十年的,就看你能不能找準那個感覺,就像……”“悟道。”公羊聽了半天,覺得這東西太玄,準也沒個準,“煉這個頑心到底有什麼用處?”“這用處可大了。”其歌馬上提起了精神,布道講經似的抬手指指點點,“玄學士煉頑心,就好像武俠小說裏那些習武之人打通任督二脈,學什麼練什麼都快多了,不過沒有武俠那麼神,不能傳功力,還需要自己練,反正就是事半功倍,N多倍,你看我這個李廣弓就這麼五六天已經得心應手了。”剛說完,其歌想起現在圖門這樣完全是他這弓一手造成了,嘴角一顫想改口卻不知道這個彎要怎麼轉好,“我……”“算了,這不怪你,要誰也不會想到會有這個結果。”公羊寬慰道,心想,如果圖門早一點知道這煉頑心的方法,也不會弄成這樣,“世事難料啊。”“混沌。”小遷冷不丁冒出一句,弄得大家木愣愣地,“就是混沌學的混沌。”四個人瞪大了眼睛盯著他,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小遷搓搓手,笑了笑,“就是,發生在確定性係統中的貌似隨機的不規則運動,一個確定性理論描述的係統,其行為卻表現為不確定性,不可重複、不可預測,科學上是這麼定義混沌現象的,就是沐說的世事難料,一個道理,我突然想起來的,大學裏背過。”“嗯……”為霜是一丁點都沒聽懂他的解釋,太過現代了,也太“工業化”了,轉念想了想發生的一切,的確有些難料的道理,“我覺得荀因健所說的‘願意自己醒’沒準就是讓圖門獨煉頑心,頑心煉成降服了獄火貔貅,他才有可能清醒,你們覺得呢?”圖門聽到為霜的話,一語驚醒,胎光可出頑心就能煉,獨煉頑心,隻能就此一搏了。沒人知道為什麼圖門要離開,自從他醒來以後就一句話也不說,麵無表情,眼睛倒是恢複了正常,可眼神卻不是以前的他了。圖門一上午時間收拾了所有的東西,準備換寢,其歌和宋織圍在旁邊說了很久,他依舊無動於衷。“圖門,你倒是說句話啊。”宋織實在看不下去了,他們整整守了一個星期,結果換回來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圖門,這比前幾天更讓人揪心,“你幹嗎非要走呢?”圖門撥開宋織,繼續往皮箱裏裝衣服,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一件一件疊好放進去,每件衣服上都撒了一些蠱,讓人看了都不敢湊近,生怕一陣風吹到自己身上,其歌一個箭步衝上去把衣服都拽了出來,揚得滿床都是,“去他媽蠱不蠱的,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話,你還把不把我們當哥們?”圖門隻當其歌是透明的,把床上的衣服都收攏回來,接著疊好裝箱,動作中沒有絲毫猶豫,似乎其歌根本不是在跟他說話,裝好一箱衣服放在旁邊,再開始收拾書架上的書,收拾到一半突然停住了,想了想轉身出了門進了4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