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蝶不憶,遷不死(一)(1 / 2)

“不殺圖門?”白雅愣住了,不僅她,連圖門都一臉疑惑地看著關亦蝶。“圖門可以不殺,那我們也可以不殺了吧。”其歌嬉皮笑臉地說,見圖門清與關亦蝶之間那種曖昧中略帶酸楚的表情,就知道裏麵一定還有故事。關亦蝶看著圖門,抽出臂上的雙釵,一刹那仿佛早已忘記的一幕幕又閃現在眼前,速度飛快卻滴水不漏。一切幸與不幸都是從他們進入禮學堂開始。有一天,圖門清的父親圖門功都來學堂找他,提出讓他加入暗羽手的想法,圖門清一口回絕了,他認為暗羽手這種聽命於人的差使根本不適合自己。圖門功都臨走時跟關亦蝶撂下一句話,“如果圖門不想,你可以替他加入暗羽手,否則你們兩個成不了的。”關亦蝶知道,圖門家每代都會有暗羽手,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因為圖門家族本就是暗羽手順天法門的前身,這代隻有圖門清一人進入了陰陽學堂,也就是注定要他倆或者至少其中一人成為暗羽手,才有可能如願順利地在一起。她更清楚圖門下定決心的事情根本無法改變,就沒再跟圖門提起關於暗羽手的事情,而是去找了另一個人——角天照。角天照跟圖門和亦蝶算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天照性格直爽很講義氣,都把他當哥哥一樣對待,他曾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跟亦蝶長得很像,姓薑名霄字天晨,因為名和字都取自《雲笈七簽》,大家親昵地喚她為雲七,但天照家裏一致反對這門親事,認為薑家之女都不夠本分,會壞了角家的名聲,而天照有個“愚忠愚孝”的理念,為家人可以刀山火海,為朋友可以兩肋插刀,因此這段感情也不了了之地就分了。一直,他都是所有人精神上最堅實的靠山,卻也是最孤單的一個人。亦蝶跟天照說了關於暗羽手的事情,天照卻犯了難,“阿羅,你知道加入暗羽手要求什麼嗎?”關亦蝶搖搖頭,“殺人?還有什麼?”“絕至愛,估計圖門想到這個才會拒絕加入暗羽手的。”角天照一手敲著桌子,一手比劃著,“也就是說,圖門要加入暗羽手,必須在你、圖門叔還有九姨之間選擇一個殺掉,人頭才是登堂入室的敲門磚,你認為圖門他會殺父弑母麼?”“啊!”關亦蝶不覺一驚,知道要加入暗羽手絕非說說就可以做到的,“那怎麼辦?如果我替圖門成為暗羽手,是不是我也要殺了他。”“原則上是的。”角天照看著亦蝶,完全能體會這種無能為力又割舍不下的痛楚,“你先回去吧,好好想想,實在不行就跟圖門商量商量,我想他總會想到萬全之策的。”整整一個多月,關亦蝶一直為這個事情擔心,魂不守舍,看到了他跟圖門叔那麼激烈的爭執,亦蝶不想跟他再提起關於暗羽手的事情,隻能自己一個人絞盡腦汁想辦法,泡在圖書館的久室查找關於暗羽手所有的痕跡,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從明朝發起後,經過幾百年的演變竟幾乎沒有任何漏洞可以鑽。那天,圖門二十三歲生日,打算改字。“阿羅,你的字是怎麼取的?”圖門覺得羅跟蝶似乎不怎麼能合得到一起。“我的字啊。”亦蝶隨手抽出一張紙,在抽屜裏拿出把剪刀,對著吹了一下,開始剪紙,隨意下刀,剪下的碎片幻化成了蝴蝶片片飛舞,“宋朝有個叫九哥的在燕王府剪羅成蝶,大概就是這樣,所以我就叫亦蝶啦。”“哦。”圖門望著天花板想了想,“那,那我就叫子休吧,怎麼樣?”“你好大口氣,子休,莊子的字也隨便用?”亦蝶點點他的腦門,“怎麼不叫仲尼。”“不能叫仲尼,隻能叫子休。”圖門擺擺手,湊到亦蝶近前貼著耳朵鬼鬼地說,“因為孔子沒夢到蝴蝶,可莊周夢到了啊。”隻為這莊周夢蝶,關羅下定決心要替圖門成為暗羽手。第二天,亦蝶記得很清楚,大清早就接到角天照的電話叫她過去,說是想到了一個兩全的方法。“阿羅,我的方法怎麼樣?”天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瘋了,讓我殺你?”亦蝶使勁猛地搖頭,“不行,堅決不行,我下不了手。”“我隻怕圖門不信,別的倒是好說,隻要圖門信了,那暗羽手的那些人估計也就信了。”天照咬著下嘴唇思索著,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能騙過圖門,“你說決鬥會不會有用,有影響力,看上去也不假。”“不行!”亦蝶強烈反對,“決鬥?他是用蠱的,你這工的純技也對付不了他啊。”“徒手搏擊吧,雖然也贏不了,但他絕不會置我於死地,我了解他。”角天照點點頭,“嗯,就這麼辦了,應該沒問題。”就這樣,天照真的放話出去,漫天謠言,傳亦蝶離開了圖門清跟了角天照,由此順理成章地來了局兵家練場的較量,也讓荀因健第一次見識到了圖門清的實力。1月10日那天下雪了,學堂處在天地陰陽陣中一直都無四季之分,雖然天氣不冷,可天空真的飄落下微微雪花,亦蝶永遠會記得那天,角天照在她麵前自殺,用他貼身的匕首插入胸膛之中,那一刻,他是微笑的,沒有一點為難與不舍,笑著離開他曾如此竭力保護的一切。關亦蝶剪斷齊腰長發,提著天照的頭顱踏入暗羽手的訓練場,第一個見到的就是韓攸,看到他的入室記錄,亦蝶明白了為什麼天照死的時候會那麼開心,這韓家二子送上的人頭是未婚妻的,記錄上的名字是——薑霄,字天晨。亦蝶著實迷惑了,不知到底是天照成全了她和圖門,還是她成全了天照和雲七。進了暗羽手的訓練場,亦蝶除了殺人別無選擇,她本想用如流如注的鮮血去洗刷記憶,結果卻是洗開了妲己雙釵的封印。之後進入無天法門成為總司多少是得益於圖門功都的幫助,他默許了亦蝶和圖門的這門親事,但亦蝶卻不知如何才能回到圖門身邊了。“忘記了,忘記吧。”亦蝶低低輕語,迅速提起精神,手分雙釵,一躍到荀因健麵前,“準備好了?那,開始吧。”荀因健眯著眼睛瞅瞅關亦蝶,一步邁到她麵前又仔細瞧了瞧,後退了一大步,站得直挺挺地說,“準備好了,隻要你別走神。”關亦蝶望著他,知道荀因健已經看出了她剛剛那一瞬間的破綻。“三兒,快跑!”公羊知道四個人裏就小遷的能力最弱,如果他們對付不了這三個暗羽手,小遷定也是白送,能跑一個算一個。“別白費力氣了。”韓攸笑了笑,“逄小哥的畫地為牢,你跑不出去的。”“畫地為牢?什麼東西?”鄒遷似乎在什麼地方聽說過,但記不清楚了,“真的可以畫地為牢麼?”“畫地為牢準確的說是一種鎖身陣法,就是他畫的地方內你可以自由活動,但隻要陣不破,你就出不去。”白雎清楚這幾個人裏實力最強就是這笑公子韓攸,撚指入玉玦牽出一根龍須,隨腕一甩,龍須劃地,啪!韓攸直衝向公羊沐,沐騰地引火護身,就在藍色火焰包裹住全身的瞬間,隻覺得左肩被狠狠頂了一下,不禁後退三步,定睛看確是韓攸的斷棒,不可能啊,那棒明明是斷的,怎麼可能穿過這燈火,揉了揉肩膀又晃了兩下,“你們小心,他那個棒子不是斷的。”“好了,試也試過了,逄哥,步蓮,快點解決他們算了。”韓攸擎著手裏的斷棒點了點,“公羊和姓白的,我來,那兩個你倆挑。”說完一步躥到白雎身邊,“無天法門概不賒帳,要不你離開,要不我送你走。”白雎微微一笑,欠欠身,“韓家二公子無利不殺早有耳聞。”說著一鞭甩向韓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