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逆淬封印(二)(1 / 2)

剛落腳封策鎮,沐少爺就感覺渾身的不舒服,這次作為保鏢兼獵頭也是迫不得已,其歌沒有允出,踏不出學堂半步,宋織有課要講,寒冰在學報那邊抽不開身,至於為霜更不可能了,從來還沒聽說四律佛家十憐子去協助殺人的,隻剩下他這唯一的選擇,他怎麼都推辭不了,隻能硬著頭皮上。封策鎮地處環校疊山外側缺口中的一片小平原,並不是名叫封策的鎮,準確來說不是個鎮,而是封、策、鎮三個字各為一意湊成的名字,封通窆(bian三聲,扁音),棺木下葬的意思,後世以訛傳訛就直接讀了封的本音;策,並非計策也非鞭策,是取天策星之名,因天策星終年位於封策鎮天頂不落而得名;鎮則是取其安定之意,其中多少也有鎮服而安定的含義。畢竟最後一個字是鎮,也合了“市鎮”這個意,後來為了簡單易釋索性就把封策當了鎮的名字。這個奇怪的名字完全來自於封策鎮的地理構成和曆史淵源。一條東西流向的河把封策鎮一分為二,這條河也是陰陽天地陣的陣界,也就是說河的南岸還在陰陽陣中,過了河到北岸就出了陣。在封策鎮正中,垂直於河有一條窄而細的裂縫,最多也就一掌厚的寬度,照理說與河相交,河水會灌入地縫,但事實卻恰恰相反,此縫隙幹涸深邃,深不見底,邊角齊順內側平滑,不想是地殼變遷所致。封策鎮原來叫做窆城,顧名思義,就是個墓地,千百年來不論有名無名隻要沒有祖墳收留的都葬在這裏,墳多的地方鬼多,更何況這兒本就是個大型墳場,也就成了遊魂野鬼的城市,起初的很長時期,窆城平時根本沒有人來,偶然出入的也寥寥無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窆城竟成了一個避難之地,很多犯了官司,身背命案的人在窆城定居下來,之後,越來越多的亡命徒退隱後都藏匿於此,日子一長,窆城就成了一個人鬼混居的城市。終歸人鬼殊途,陰陽之間的矛盾也不斷激化升級,大約在兩晉時期,矛盾達到了頂風。鬼魂寧可冒著永世不得投胎的危險也要把活人都趕出城,活人就算拚死也要留在城裏,這就產生了一個怪圈,照理說,如果鬼把人都殺了,人變成了鬼,這城就是徹底的鬼城,人若是把鬼都消滅,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活人的城。但事實上,雙方力量基本均衡,因此鬼在不斷魂飛魄散的同時人也前仆後繼地喪命成鬼,這徒勞的戰爭仿佛無休無止。最後,不知從哪裏冒出一個人,手持一把銅錢劍,把窆城從中劈開,鬼魂居西,活人住東,互不侵犯,劍痕的裂縫成了一道世間陰陽的分界線,窆城改名成了封策鎮。此事年代久遠,而且城中除了鬼魂就都是逃亡之人,所以沒有任何記錄流傳下來,曆史就成了傳說。封策鎮東魚龍混雜,情況特殊法不可立,隻有三條約定俗成的規矩,一者,不得追查封策鎮中人曆史過往;二者,凡進封策鎮者無一不該死,無一不得活;三者,凡殺鎮中人,必須自行處理魂魄,不得留在封策鎮。初到封策鎮的人聽到這三個規矩不禁認為,這樣一來不是想殺誰就可以殺誰了?其實不然,所有人都是亡命徒,誰也不知道跟自己擦肩而過的人是什麼水平,俗話說強中更有強中手,人人皆知環境險惡,時刻都警惕著周圍,不隨意出手,更不妄自接招,大家相處融洽,竟也換得一片祥和安定。早就聽說封策鎮是個古鎮,鄒遷和公羊都以為會是那種磚瓦泥牆的曆史遺跡,大吃一驚的是封策鎮東根本就是一個現代化的商業都市,車水馬龍高樓林立,與學堂外任何一個普通的城市沒多大不同,看不到任何人使用技藝,連一點預期的血腥味都聞不到。“這裏是封策鎮?”小遷強忍著難受抬頭看了看公羊沐,眼前這番太過正常景象讓他不得不懷疑。沐猶豫地點點頭,“是吧,應該是的。”解開手腕上的道撚燈芯,一股冷焰騰地燃了起來,“的確在陣裏,可這人到底該怎麼找呢?”“我不殺,不殺!”小遷使勁搖晃雙臂,“他們跟我無怨無仇,我不要殺人!”“進封策鎮的人都該死,你我進來也同樣該死。”沐少爺熟練地係緊燈芯,“寒冰說凡事先問鐵斷口,說是在河邊裂界,咱倆先找到地裂,順著走吧。”說著,扶著小遷往西走,尋找地裂線。過了幾條街,斑馬線走了好幾十條,地裂線卻一點苗頭都不見,突然,小遷感覺腦袋裏撕裂般的痛,節隱劍似乎猛勁地要往外冒,遷怎麼忍都扛不住,側身一推公羊,“你走,快走,越遠越好。”轉身捂著後腦,撒腿就往北奔,生怕沐少爺趕上,接二連三地用平移咒前行,直到回頭看不到沐的蹤影才找了個角落躲起來。遷左右望了望沒見有人過往,運氣把節隱劍從後脖頸抽了出來撂在地上,劍在手中抖個不停,翠綠的光繞著劍身忽明忽暗,散發出一股股清新沁心的香氣。“好漂亮的劍!”一個小孩的聲音直穿小遷的耳膜,“給我看看好不好?”“不!”小遷見那小孩越走越近愈發害怕起來,“滾,給我滾!”“就給我看一下,不要這麼小氣嘛!”那男孩兩三步就到了小遷的麵前,“這個劍叫什麼啊?”“快走!”小遷使勁推了那孩子一把,伸手就要用咒,卻被男孩一下攥住了手指,“你幹什麼,我會殺了你的,你快走!”“給我拿一下好不好?就一下?”小男孩也不聽小遷說什麼,伸手就去拿劍把,“看一下你也沒什麼損失。”小遷見他毫不聽勸,想要收劍,剛一抬手,節隱劍鬼使神差一個斜光半月把那男孩攔腰劈成了兩段,鮮血瞬間噴薄而出,魂魄順著劍尖嗖地吸入了劍身之中,兩道白光在翠綠中穿梭,不停來回往複耀眼非常。遷頓時倍感輕鬆,蜷縮的身體也漸漸舒展開來,提劍收入後頸,通體清涼如獲新生。這時才想起那無辜喪命的小孩,轉頭一看,不見什麼小孩而是個斷成兩截的青年,小遷愣愣地看著屍體半天平靜不下來。“你,這……”沐少爺剛剛趕到,見到滿臉是血的小遷,又瞅見他身邊那具一點點變老的屍體,驚訝得不知說什麼,“他,誰啊?”“我,我也不知道。”小遷抹了兩下臉,吸了吸鼻子,“他非要看我的劍,還是個小孩,剛才……現在……一下就老了,我讓他走,不看的,他非要看,怎麼……。”遷越說躍激動,眼淚奪眶而出渾身抽搐起來,“我不是故意的,那劍……”“好了好了,別想了。”公羊俯下身子,按住小遷的肩膀,“你要時刻牢記,凡進封策鎮者無一不該死,你隻是殺了一個該死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