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神緩緩走向墨家的俠士,幾位毫不慌張,畢竟是見過世麵的高手,不會被幾個神仙嚇嚇就縮了。包括法家的人在內,都沒拿出與神對抗的架勢,隻是麵朝外肩挨肩列成環狀,方便全方位的攻擊防守。“一點都不怕?”錢倞見他們還沒出招,有點心虛,“這些神仙沒問題吧?”宋織瞅瞅錢倞又瞧瞧祁宣光,“其實,有問題,那些神就算認定墨家那些是祭品也不會主動攻擊。”錢倞驚訝得長大了嘴,“不主動攻擊,那找他們來幹什麼?巡山一日遊嗎?打架啊,老大!”“神仙們收不收祭祀品還要看質量,如果隻是他們幾個人祭,估計不足以讓十六路大神滿意,也有可能覺得不和胃口,轉身就走,真神又不是收破爛的。”祁宣光低著頭盯著腳尖前方,“他們要有什麼神仙看得中的才行。”“哎呦,你比他有用多了!”宋織扭頭拍拍錢倞的肩膀,“小子,有點啥能耐都倒出來抖抖。”錢倞笑嘻嘻地搖搖頭,“沒啥能拿得出手的。”“那你還能做厘花池的監事?”祁宣光身邊一個刑家人突然接話,“錢家的‘一言朝笏’不是在你手裏嗎?”錢倞尷尬地笑了笑,“我又不是法家的,就算有‘一言朝笏’也沒啥用,玩不出什麼名堂。”轉身跑到祁宣光身後,“我也來給你做小弟吧,罩我!”祁宣光一把將錢倞拎到麵前推到宋織旁邊,“別瞎鬧,跟中級生搗什麼亂。”“有沒有用,不試試怎麼知道。”宋織推著錢倞往前走,“你先去打個頭陣,我隨後就到。”錢倞不情願地蹭三步退半步往前挪,“祖奶奶,祁宣光比我能打,你讓他打頭陣吧,都是刑家的人,挑好用的成不成?”宋織見他磨磨唧唧的德行很不爽,“你小子真是糊不上牆。”“上牆幹什麼?”錢倞還在回頭盯著祁宣光,招手示意他一起幫忙。祁宣光笑著揮手回應,假裝完全沒理解他的意思,高呼了一聲,“加油啊!我們相信你的實力!”“祁哥,他行嗎?法家那幾個人也不是白給的,就憑他一個?”刑家的跟班真挺猶豫的,想上去幫忙,又怕幫倒忙。祁宣光回頭低聲問,“你們也是刑家的,知道‘周祀十六路真神奉祭’是什麼不?”見他倆連連搖頭,“就知道……這裏的奉祭是以神祭神。”“不是用人的?”“人隻是陪葬品,不是祭品,用神祭祀神。”祁宣光指著俠士的方向,“他們放出相或重身才行,隻是這幾個人充當附贈品,大神們不會主動出手。”“那對方幹動手怎麼辦?打群架。”“宋織自有辦法,你剛剛不是把錢倞賣了嗎?”祁宣光拍拍手,“一言朝笏,錢倞不想用也得用了。”刑家的倆跟班還是摸不著頭腦,“錢倞要用一言朝笏,能把他們幾個的重身逼出來?”“你們睜大眼睛看著吧。”祁宣光左手手背覆上一層銀光鱗甲,漸漸升至手肘,“打起來的話,記得先保宋織,送命有人救,怕死鬼出不去。”“宋奶奶,你看看,你看,祁宣光都出‘即墨九賢甲’了,你就讓他去吧!”錢倞心裏清楚祁宣光肯定是等著他把那幾個人的重身和相弄出來以後再動手。即墨九賢甲要全出來還得一會兒時間,他不想被打個措手不及。宋織煩得不行飛身一腳踹在錢倞的後背上,把他踢了個跟頭,踉踉蹌蹌跑到墨家俠士的麵前,錢倞看著眼前的墨家人,知道是俠士,學堂裏見過幾次,眼熟不太能對的上號,好像姓葛,葛什麼完全想不起來,尷尬得畢恭畢敬先鞠了個躬,“真是不好意思,我跑這邊來當誘餌。刑家錢倞,字……”“字弭節,我知道。”墨家俠士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不明白他湊過來是要幹什麼,“我是墨家的葛回風,字書空。”話剛說完,錢倞突然哈哈大笑兩聲,轉身朝著祁宣光方向又蹦又跳,“姓祁的,這個,這個俠士跟你好搭,也是個杜甫的,肯定是特地給你準備的!”葛回風提起手中長劍抵在錢倞左肩,“你到底打不打,少廢話!”錢倞連忙倒退一步,生怕那劍真的戳穿自己,“打……”心虛地回了回頭,見宋織一副逼他上牆的樣子,“等等,我們先說說,別急,你們想怎麼打?我就一個人,他們不來幫忙。”“別耍花樣。”葛回風回頭看看其他俠士和法家的人,“我們先徒手揍他怎麼樣?”錢倞反射地大叫,“當然不怎麼樣!”連忙後撤,伸直雙臂推著手掌,“不行,不行,你們都是文明人。”“怎麼不行,不出重身和相就沒問題。”其中一位俠士馬上跑過來推了錢倞一個趔趄,“當是清理門戶!”“打!”法家的人也跑過來團團圍住錢倞,讓他逃也逃不出,隻能盡量勸說不要動氣。“清理誰的門戶,你們門戶關我什麼事兒?祖奶奶,你不過來說說,他們太欺負人了!”錢倞隻當是鬧著玩,推推搡搡一直沒動真格的,他就先求饒再求助,如果讓神仙們拍滅他們最好,要自己動手實在有悖他專心看熱鬧的人生原則。“欺負你就還手!”宋織聽到錢倞求饒更好奇他有點什麼能耐,憑什麼繼承了“一言朝笏”,“打不過就死切吧!”“別啊!”錢倞剛想爭辯,啪一聲脆響,臉上挨了一巴掌,頓時連著牙根都火辣辣地,一手捂著左臉看著麵前幾個人,“誰?”三個俠士和兩個法家人見他沒還手,直接抄胳膊開揍,錢倞被打得蹲在了地上,抱著頭嘴裏不停喊,“別打了,別打了,你們這是幹什麼?”五個人完全跟聽不到他呼喊似的,連踢帶踹一腳腳踩在錢倞身上,有的還撿起地上的樹枝用力抽在他的後背上,“你剛才不是挺狂的嗎,一個小小刑家的挑釁我們墨家和法家的人,膽子大啊,有老祖宗撐腰是不是,來啊!他們不要你,讓你來找死了!”“刑家的就老老實實做研究,少出來丟人。”五個人越打越起勁,全然沒注意還有六個人遠遠站在旁邊一直未出手。“夠啊!”錢倞猛跳起來,衝著五個人大吼,“別把老子逼急了!”五人先是一驚,見他隻不過吼一吼沒什麼真招亮出來,更有恃無恐擁上前擊拳出腳連踢帶打,“逼急怎麼樣?照打!”輕輕哢哢兩聲響,在場的人多是看著圍毆錢倞沒太注意,響聲漸漸變得細碎嘈雜,眾神仙聽見響動後止住腳步探身觀瞧,的確來自錢倞身上,一道青光罩著身體,從他後背慢悠悠晃出個人來,此人神情從容,衣著樸素,腰掛佩劍,看著不像什麼大人物。“完了,出來就出來吧。”錢倞站直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右手背貼左手心前後輕輕搖晃了兩下,手中隱約出現一柄象牙色的朝笏,待到朝笏完全顯現了形狀,錢倞的額頭到鼻尖映出一條青綠色蛇紋蜿蜒穿過下巴直達咽喉。“臣覲……一言,懇……吾主思……從之。”錢倞故意拖著長音,語氣淩厲聲徹雲霄,直身而立無跪無拜,施暴的五人被他的護體青光隔離在三尺之外不得近前,抬頭看看四周,又瞧瞧泛著白光的朝笏,生氣地一摔手,“這些動手的王八羔子,都他媽的給我把相和重身交出來,誰他媽的都跑不了,出手的全都算!老子跟你們算個明白賬!相和重身都充公!讓你們囂張,不是喜歡群毆嗎,打啊!上板子,先每人五十!五十……不夠打暈為止!”身後重身的大叔抽出佩劍在空中輕輕一揮,五人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相和重身,紛紛離體懸在半空。四周響起劈劈啪啪的打板子聲音,五人全無反抗之力,板子聲混著環繞瀑布的聲音,紛亂吵雜,引著眾神慢步走向錢倞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