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孔令義體內的毒全部肅清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日了。司空野每天準時將神劍的動向報告給姬墨白聽,建業城中的幾大勢力也相繼得到了消息,蠢蠢欲動起來,一時間建鄴城中暗流湧動起來。
建鄴城木家議事大廳,圍坐著五六個人,中間半跪著一個人,在向木家家主和族老們彙報情況。
首座上的木家主木幻柏,今年年方四十,體型修長,兩縷清須飄在胸前,眼中偶爾閃過一道道精芒,顯得此人的精幹。
單說他自己憑著木家的祖傳武學春風化雨劍法,已然跨入了江湖金榜子爵實力,而且木家身後尚有一個龐大的靠山——姻親江寧吳家,已然讓木家成為了建鄴城中不可撼動的一方大鱷。
隻見此時木幻柏愁眉緊鎖,端坐在廳中首座上,指尖輕輕地磕著茶盞蓋,聽完堂下家人的彙報,稍稍合上眼眸。
“各位族老,怎麼看這次的事?”許久,他才淡淡地開口道。
堂下左手的第二座上的斷臂老者,站起身,道:“幻柏,以老朽來看,這次上古神劍之爭中,既然有伯爵出沒,我木家不宜出手。”
老者說話間,眼神開闔之間精光燦燦,顯然一身實力不凡。
木幻柏聽了之後,微微點頭。
佝僂老者言罷,剛坐倒,右手邊尾座的一個中年人,生得彪悍,一臉的絡腮胡,說話聲蒼莽,道:“大哥,以三弟看來,我堂堂建鄴城木家何曾懼怕過別人,更何況這神劍要是在別地出現,不去也罷,但是這次是出現在咱們眼皮底下,難道要送上門的寶貝拱手送人?”
斷臂老者一聽,老臉一紅,拍案而起,嗬斥道:“送上門?木勇,休要大言不慚,伯爵之下,皆盡芻狗。莫要不知天高地厚。”
絡腮胡大漢一聽,黑臉一紅,瞥了一眼老者的斷臂,嘟囔道:“二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伯爵實力自然厲害,但是我不相信全我木家之力也敵不過,何況我木家不是還有吳家為依靠,何必這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斷臂老者一聽,頓時明白木勇隱晦地提及他的斷臂,頓時須發皆張,怒斥道:“豎子不足與謀。”
“二叔,年老體弱,安心頤養天年,還是不要摻和我們年輕人的事……”木勇看著老者,說道。
“你……”老者一聽,頓時語塞,老臉漲得通紅。
“三弟,怎麼這般無禮。”木幻柏看著廳中兩人吵了起來,門外的家人紛紛側目向廳中張目,當下板起臉嗬斥了木勇一聲,“快給二叔賠罪。”
木勇自小就對畏懼長兄,哪裏還敢頂嘴,不情不願地嘟囔道:“木勇給二叔賠罪。”
“哼!”斷臂老者重重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不再說話。
“老夫倒是覺得機不可失,但是也不可硬來。”左手上座的白袍老者淡淡開口道。
木幻柏聞聲,輕輕點頭,說道:“願聽英叔之見”
那被木幻柏成為“英叔”的人,年紀有六旬開外,長須三尺,但卻沒有一根斑白。木幻柏說話甚是恭敬,顯然英叔在木家的地位不俗。
隻聽他開口道:“老叟我在木家二十年,承蒙家主和老家主的眷顧,才至今日。此事事關木家存亡,老叟反倒是不好開口了。”
木幻柏聽罷,神情微動,知道這老者實力非同一般,再三說道:“英叔,和先父是結義兄弟,自然早已是木家的一份子,今日怎麼這般見外?”
英叔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之色,二十年前,他還是叱吒風雲的荊楚伯楚破軍的一品劍侍,哦,不,現在應該叫做荊楚侯。當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果不是因為那一件事的發生,他今日哪裏會坐在這裏呢?
腦海中過往的一幕幕如同流水般劃過,最後畫麵定格在了木幻柏的父親木開陽臨死前的場景。
“英弟啊,為兄這一生有三件憾事,一是未能追隨荊楚伯楚伯爺的步伐,縱橫江湖;第二件事是名義上,我雖將在山下救了你的命,但事實上卻耽誤了英弟你的前程,如果不是我的羈絆,你早已……”木開陽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之色,“第三件事是柏兒還尚年輕,為兄擔心閉眼之後,這木家百年的基業就要這麼毀了啊。”
“不會的,大哥。你我情同手足,如果不是你,愚弟今日哪裏還能活在世上,建鄴的鞠蘭山下不過又多了一捧骨灰罷了。小弟受大哥之恩,已是沒齒難忘。定當竭力輔佐柏兒,振興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