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我小心點。”
已是夜深十分,四周潑墨般一片漆黑,沿河的船隻也燈滅火息。繁榮的揚州城此時才陷入了真正的夜色中。
此刻,但見遠處亮起了一點燈火,響起了人聲。仔細一看,正是攔路虎吳大刀一行人。
“老子說話沒聽見是吧。叫你們給我小點心抬,弄傷了他一根汗毛,老子讓你們吃不來兜著走。”吳大刀小聲嗬斥著,嚇得那群小混混一個個縮頭縮腦的,不敢吱聲。
不多時,揚州城的通衢大道似乎尤為安靜,吳大刀心裏沒由得泛起了嘀咕,忍不住開口小聲地對這身邊的這群弟兄們說道:“這下弟兄們跟著虎爺我可以發個大財了。”
說著,他伸手在姬墨白身上拍了拍,忍不住哈哈地笑起來了。
“老大,你說這家夥得值多少錢啊?”瘦猴湊上去,笑嘻嘻地問道。
吳大刀搖頭晃腦地嘀咕了一聲,想了想,說道:“怎麼著,也得這個數吧。”他伸出了一隻手,晃了晃。
“啊,五萬兩。”瘦猴驚呼了一聲,劃破了寧靜的夜色。
吳大刀被他突然的驚呼聲嚇了一跳,狠狠地在他頭上一拍,小聲喝道:“小點聲。”嚇得瘦猴連忙捂住了嘴。
然後,他小聲地對著一群豎起耳朵的小混混說:“是五十萬兩啊。”
“啊?”一群小混混一個個捂住了嘴,渾身顫抖地不停,五十萬兩啊,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到過這麼多銀子。
吳大刀得意地說道:“那當然了,這次合該我兄弟富貴啊,這可是全城第一的江湖豪傑啊,連廣陵楚家的楚二爺都欠他人情啊,一般人哪裏比得了,少說五十萬兩啊。”
說罷,一群人匆匆忙忙地往揚州城西麵跑去,而黑暗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影,湊近一看,原是一個老人。
老人佝僂著腰,眼睛如同夜貓瞳孔般明亮,搖搖頭低聲輕笑罵道:“這小子枉費老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你救回,沒想到一扭頭又要被人拉去論斤買了。”
他看著夜幕中漸漸遠去地吳大刀一群人,手從腰間一抹,一根晶瑩的銀針明晃晃地亮了,手一抖,牛毛般細地銀針無聲地刺入了姬墨白的身體中。
姬墨白夢囈般輕嚶了一聲,正好被一個小混混踩碎了一塊瓦的聲音遮住了。
“有人來了。”老人喃呢了一聲,見到姬墨白被吳大刀等人漸漸抬遠,道:“讓你去見見那老妖婆的兩個徒弟也好。”他輕笑了一聲,身形一動,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老人離開不久,從遠處的夜色中又飛馳而來一群黑衣人落在了老人的位置。
一人開口說道:“七爺,應該就是西城,我們跟著這混混就好。”
“嗯。”一個低沉的聲音從黑衣的麵罩中傳出。
“走。”
一群人身輕如燕,飛簷走壁的工夫使得出神入化,眨眼間就跟上去了。
“到了。”
不過半個時辰,吳大刀等人停在了一處高宅大院前。那戶人家門半掩著,屋簷上挑出了兩個紅燈籠,紅彤彤的。跳躍的火焰使人可見燈籠上一左一右地寫著烏漆漆的“義莊”二字。燈籠下垂著黑色的絲絛。門前一對鎮壓遊魂野鬼的牛頭馬麵,怒目圓睜,夜色中尤為猙獰。
吳大刀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扭頭看了身後一眾羅嘍抬著的姬墨白,眼中閃過一絲火熱,將心底的那抹恐懼頓時壓了下去。
“走。”吳大刀說道。
他身後的那群混混也一個個畏手畏腳地跟了上去。
踏進義莊的大門,眾人均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中冒出,院中亂七八糟地擺著十幾個棺材。有些棺材上泥痕斑斑,像是剛出土的新棺;有的棺材已經腐爛了,露出了裏麵的森森白骨。四下飄著白綾,散落著紙錢。
“老……老大,是……是這嗎?咱們……還……還是回去吧。”吳大刀身後的小混混牙齒不自覺地打著顫,哆哆嗦嗦地說著。
吳大刀一把推開他,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低聲喝道:“別給老子廢話,來都來了,還怕個鬼。”
說完,正好一陣冷風吹來,嚇得眾人紛紛驚叫不迭。吳大刀也縮著脖子,小心地往四下查看著。
隻見眼前亮起了火光,原來內院的門打開了,帶起了一陣風。
“這是什麼地方?”姬墨白也被這陣陰風吹醒,心裏還不是很清楚。
這時,四下響起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半夜來老夫的鬼市,你們這群羅嘍不想活了。”那聲音摻雜了一種奪魂懾魄的聲音,眾人心中都沒由來地一陣驚悚。
姬墨白心中也沒由來地一寒,暗道:我不是死了吧。他睜眼四下看去,四周黑壓壓地一片,隻有投射出不遠處一道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