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耀眼的晨陽落在了草廬的籬笆上,院中雞鴨成群,嘰嘰嘎嘎亂作一團,共同迎接著這新來的一天。
牧牛先生蘇永奎放下手中的葫蘆瓢,疑惑地看向姬墨白問道:“小子,你也聽過先生我的名頭。你應該不是本地人吧。”
他的言下之意,自己的名頭似乎還沒有到名揚江湖的地方,當然另一個身份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姬墨白沒有立即應聲,再次打量著蘇永奎,突然有種昨晚的事像是做夢一般,怎麼也沒辦法將這眼前這笑容可掬、容光煥發的和藹老者和昨晚那個鬼氣陰聲、故弄玄虛的鬼蘇先生聯係起來。
“我一直在找你。”他嘴裏蹦出了幾個字。
“哦,”牧牛先生頓時眼角低垂,收拾著雞籠中的雞蛋,似乎瞬間失去了了姬墨白興趣,淡淡地說道:“有事?”
姬墨白還沒來得及說話,正是門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格外慈祥、讓人頓生如沐春風之感。
“小家夥,你別先別急著接話,這老鬼越著急想知道就越是裝作淡定。”
姬墨白聞聲看去,隻見半掩的柴扉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佝僂著腰,杵著一根苦樹枝,頭粗尾細。
等他細看之時,隻見他神情不由得有些愕然了。沒想到聲音如此慈祥溫和的老人,居然生得這副怪模樣:她半邊臉上像是脫了皮一般,翹起了一片片死皮,如同魚鱗一般。死皮下掩藏著的皮膚,猩紅猩紅的,像是剛被剝了皮一般,煞是駭人。
好在,姬墨白小時候就混跡在乞丐圈中,什麼缺胳膊少腿、腳底生瘡、頭上流膿的人見得多了,倒也不太以為意。
他衝柴扉外的老婆婆一笑,恭敬問了聲早。
“晴……你……你,你怎來了。”牧牛先生蘇永奎見到老婆婆似乎尤為神色激動不已,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安,說話時嘴唇不停地顫動著。
姬墨白見到也覺得十分奇怪,沒想到牧牛先生也會有這麼失態的時候,想必兩人之間關係匪淺。
“哼。”那老婆婆冷哼一聲,手中的枯樹枝在地上敲了幾下,說道:“我隻是來看場好戲,聽說你得罪楚家人了,我倒要看看你怎麼收場。”
牧牛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之意,說道:“晴娘,你……原來你還是在乎我的。”
他說話間,大踏步往柴扉外走去,向那個叫晴娘的老婆婆走去。
“你站住。”老婆婆冷喝一聲,手中的枯樹枝打出一個擒龍勢,將蘇永奎擋在了自己一丈開外。
姬墨白看到蘇永奎眼中熱淚盈眶,心中也是納悶,怎麼這才過去幾個時辰,牧牛先生打發楚破泰的事就弄得眾所周知了?
“晴娘,我知道,我都知道……”牧牛先生顫抖著聲音,說道:“你放心,這次我找到了一個絕世奇才,一定能治好你的傷,讓你恢複如初的。”
“哼,你還是自己保護好自己吧。老婆子我不用你瞎操心。”那叫晴娘的老婆婆手中的枯樹枝往地上一豎,扭身往後走,說道:“楚家的人來了,看你怎麼收場吧,哈哈。”
牧牛先生站在原地,看著晴娘婆婆的背影,愣住了神。
倒是,姬墨白聽得遠處蹄聲大作,像是有人打馬狂奔而至,轉瞬之間,已經到了草廬十丈之內。
蘇永奎仿佛都視而不見,目光呆呆地看著那老婆婆一步一蹣跚地走遠,直至消失不見。
而此時,一群人馬已經奔襲而至。
為首那人錦衣玉帶,年方四十,溫文爾雅,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落地無聲,塵土不驚。姬墨白忍不住暗讚一聲:好輕功。
那人一落地,身後的人也齊刷刷地躍下馬來,雖然沒有為首那人這般輕鬆,但也整齊劃一,顯然都不是俗手。
姬墨白看到夏侯暢和華氏五禽中的華雄華虎兄弟二人也在其中。
遙遙數丈遠,那人兩步就躍然而至,見站在柴扉外,看到牧牛先生蘇永奎,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朗聲喊道:“揚州夏侯無果有要事求見牧牛先生,不知先生何時得閑?”
“夏侯無果?”姬墨白心裏嘀咕了一聲,對於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一入揚州武林便到處能聽到他和楚破軍的傳說。揚州人皆知揚州二驥“雄破軍,儒夏侯”,均有麒麟之才,武韜武略。
而“儒夏侯”正是眼前這位夏侯無果。
蘇永奎像是失了魂一般,半天沒有答話。
夏侯無果輕笑一聲,衝著姬墨白說道:“勞煩小兄弟通報先生一聲。”他把姬墨白當做蘇永奎的童子之類。
這時,華雄突然開口,興奮地喊道:“姬小兄弟,沒想到你也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