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次失敗的相親(1 / 2)

很多年後,東方珞才明白原來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她的世界早在記憶的鎖鏈還處於混沌的早期就已經開始了,也許複仇與毀滅的種子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孕育的。

十九年前。

海天相接處是迷迷濛濛的混沌,幻出了些輕霧,青鬱鬱的。有著不似人間的虛,總是會讓人想到詩意、偉大這些恍恍惚惚的字眼。

人隻需看一眼,那霧就朦朦朧朧地罩住了人的心,務實的人尤可,是世俗世界裏的抻腰,可以抖掉點什麼的,盡管誰也說不出來抖掉了什麼,隻是就會覺得籲出一口濁氣而後神清氣爽。務虛的人就了不得了,本來就浮在虛空的思想,在這輕飄飄的月夜海灘,簡直連身子也不知飛往哪裏去了,是更覺人世無味,虛無永恒的。

海灘上零零星星地散布著一撮一撮的暗影,那暗是實的,是三三兩兩的人群,多是在卿卿我我,借著夜的虛掩,情侶們在**的邊緣取樂,唇齒間的索取聲被單調而又永恒的海浪聲裹挾,一下又一下。

人的喧鬧聲在遼闊蒼涼的海天背景下顯得過於渺小,即便是一聲大笑也被這份悄然剪斷了。

海灘上的人都知道在圍欄後的綠樹叢裏有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叫“海岸”,毫無創意的創意。酒吧的旁邊是一家連鎖拉麵館,裏麵的客人像拉麵上擺設的牛肉丁,數得清的。可是沙灘上的人不知道,今夜這兒的一切有些不同,拉麵館裏是比酒吧還要熱鬧的,這熱鬧不是明麵上的喧嘩,是每個人心裏的暗潮湧動。心裏翻攪成千軍萬馬的廝殺,臉上兀自是滿含禮貌的微笑。

“好,時間到!現在請各位男士交換一下位置。”主持人在吧台又一次喊道。

接著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拉動椅子的聲音,時斷時續的交流聲。

東方玲是用上了一輩子的勇氣才來參加這次集體相親的,28歲的老姑娘,前年母親去世了,自己仍住在哥哥的家裏就很不安。現在哥哥又整出這樣的事情,自己是不願再待下去了,單單想起嫂子的影子,東方玲心裏就打了個機靈。

所謂寄人籬下也不過如此了。女人就是這樣,家慢慢地就會變成寓,然後找到一個男人,去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再慢慢地把寓變成家。

“你好!”另一個男人坐在了東方玲對麵的座位上。

“你好!”東方玲笑回道。腮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心裏覺得好像一輩子都沒有笑這樣長的時間,也從未說過這麼多的話。事後她回想起來自己這一晚並沒有說太多的話,怎麼就會這麼累呢?可能是那晚你說了太多的假話,心裏有一個聲音立刻冒了出來,她假裝沒有聽到,搖搖腦袋不敢去想。

“我們交換一下資料吧。”

“哦,好的!”東方玲在假睫毛的陰影裏看著麵前的那個男的。偏圓的國字臉,細短的眼睛,小鼻子,厚嘴唇。這個人之所以不讓人生厭,應該就是器官待的位置好,是英俊的臉上應該分布的位置,隻可惜不是英俊的器官。就恍如打仗布的陣是好陣,兵卻很慫。但是單隻從外麵看,還是好的。

東方玲心道:“我是1963年生的,今天的‘相親會’要求女人出生的年份是在1962-1968年間,男人的出生年份是1955-1968年間。男女的歧視已經很明顯了,可前麵的一些男人還是嫌自己大。說什麼你顯得倒很年輕,擺明了是挑年齡。好,那我這次就撒個謊。不是顯年輕嗎?姑奶奶就說是1968年的,看你怎麼說。”

“我是1968年的,戶口上弄錯了的。”東方玲微笑道。

對麵的男人冷眼看了東方玲一眼,很嚴肅的樣子,又低下頭研究起了她的資料。

東方玲心裏一陣打鼓。怕是要被拆穿了吧,臉上倏地紅了。想想覺得委屈,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呢,明明是模樣好、性格好的,偏偏是沒有男人緣。這天下的男人是都瞎了嗎?!

“你這個‘島’字寫錯了?”

“什麼?”東方玲一陣錯愕,看著對麵的男人在自己資料表上家庭住址那一欄塗抹著,才明白自己剛才寫得快了,把“麥島”寫成了“麥鳥”,前麵的幾個男人一直都沒有發現,或者是發現了也懶得說出來。她忽然對眼前的男人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

“嗯嗯,真錯了,你再幫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錯別字。”她柔聲細語地問,是掩飾尷尬,也是有些討好的。

“你不是天蠍座的!”那男人指著東方玲的出生日期問。

“是是是,我這兒寫的是農曆,陽曆是11月3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