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裏汗親自率領一萬軍隊,他的弟弟劄合敢不率領另一萬軍隊,按照約定好的路線,經過不兒罕山前,向鐵木真的住地怯綠連河不兒吉地方進發。鐵木真也趕緊行動,帶上自己的人馬前往會師,三支軍隊會合後,一起來到斡難河的孛脫罕孛斡兒隻地方,但是由於中途遇雨,他們遲到了三天,劄木合在三天前已經按時到達這裏等候了。劄木合指責遲到的人說:“即便有風,也不失約,縱使遇雨,也不誤期。我們蒙古人答應過的活,便如誓言一般。我們不是這樣說過嗎?”脫裏汗自知無理,便說:“由幹失約遲到三天,劄木合的指責是對的,任憑你處理吧!”聯軍作戰,當然不可能認真處理對方的任何人,大家隻是推舉禮木合做了聯軍的統帥,按照他的作戰方案行動起來。部隊初次會合,就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對後來事件的發生,不能不產生影響。還是鐵木真從中進行調停,才重新和好,於是才得以依次進發,攻打敵人。劄木合說:“蔑裏吉部落共有三個家族,分居在各個地方。居住在布拉克草原的首領,叫作脫黑脫阿;居住在斡兒寒河的首領,叫作歹亦兒兀孫;居住在合刺隻平原的首領,叫作合阿台答兒馬剌。我聽說脫黑脫阿,就是客赤列都的哥哥,他為了弟弟的妻子的事產生了怨恨,所以就和鐵木真為敵。查布拉克卡倫是蒙古的重要軍事要塞,現在叫做卡倫。就在近處不兒罕山的背後,我們不如翻山過去,率領軍隊,神不知鬼不覺地,進行夜間偷襲,乘著他毫無防備,把他搶劫過幹幹淨淨,這豈不是一條好計策嗎?”鐵木真高興地回答說:“果然是一條好計策。我和兄弟們願意去攻打頭陣!”他實在是忙於尋找失去妻子,急不可待。劄木合說:“很好,就這樣辦!”鐵木真和兄弟們率領軍隊,就和博爾術騎著戰馬,登上山坡,浩蕩的大軍在後麵緊緊相隨。三姓篾兒乞人的住地在不兀剌川,今天的色楞格河支流布拉河地,斡兒恒河,今天的鄂爾渾河與薛涼格河,今天的色愣恪河之間的塔勒渾阿剌,合剌隻三處地方。聯軍的主要進攻目標是居住在不兀刺川的兀都亦惕氏篾兒乞首領脫脫,他們來到勤勒訥河,今天的色楞格河下遊支流希洛克河,結筏而渡,悄悄地逼近了不兀剌川。脫脫正在睡覺,但是在勤勒訥河的漁夫和捕貂的獵人向他通風報信:“敵人來了!”脫脫連夜告訴了兀窪思氏篾兒乞的歹亦兒兀孫,兩人帶上少數隨從沿著薛涼格河逃往巴兒忽真地方,今天的貝加爾湖以東的地方地方去了。失去首領的篾兒乞部眾潰不成軍,沿著薛涼格河逃跑,聯軍“就像從營帳的頂上打進去一樣”,將篾兒乞人盡情地擄掠。合阿惕氏篾兒乞的合阿台答兒麻剌被生擒活捉,給他帶上板枷,送往不兒罕山。不勒古台的母親在篾兒乞突然襲擊鐵木真的時候,也被擄來,這時別勒古台四處尋找母親。他的母親聽說兒子來找她,在別勒古台從右門進去的時候.他卻穿著破羊皮襖從左門跑了出去,對外麵的人說:”我在下賤人的手裏,挨罵受氣,現在怎麼有臉去見有帝王福氣的兒子呢?”徑直跑到密林深處躲藏,別勒古台引去追趕,怎麼也尋找不到。他悲痛萬分,見到篾兒乞人就喊:“還我母親來!”一邊喊,一邊屠殺,把在不兒罕山攻打欽木真的那三百篾兒乞人,“像吹灰似地殺死,餘下的婦女兒童,擄作看門的奴隸”。不到一天的時間,全部軍隊都翻越過了大山,軍隊砍伐樹林製作成木筏,渡過了勤勒豁河,就到了布拉克卡倫,在漆黑的夜幕掩護下,發動突然襲擊,衝進敵方營地,把帳篷裏所有的大人小孩,男人和女人,全部捉拿起來。天明了,他們清點俘虜,發現裏麵並沒有脫黑脫阿,鐵木真的妻子孛兒帖,也不見蹤影。鐵木真把俘虜叫過來,一個一個地訊問,當他問到一個老年婦女時,知道她是脫黑脫阿的正妻,她回答說:“昨天夜裏,有打漁和捕捉獸的人前來報告,說你們的大軍,已經渡河過來。那時脫黑脫阿連忙到了斡兒寒河,去拜見歹亦兒兀孫去了。我們來不及逃避,就被你們俘虜了。”由此可見,劄木合的計謀,也不是盡善盡美,滴水不漏。鐵木真說:“我的妻子孛兒帖,你看見過她嗎?”老年婦女說:“孛兒帖就是你的妻子嗎?前幾天被搶劫到這裏,本來是為報客赤列都的仇恨的。因為客赤列都前已經死亡了,所以就準備送給他的弟弟赤勒格兒作為妻子。”鐵木真吃驚地問道:“已經結婚了嗎?”老年婦女停了好一會兒,說:“還沒有。”真是含糊其辭,耐人尋味。鐵木真以問她:“她現在到哪裏去了?”老年女婦說:“可能是和百姓們逃走了。”鐵木真聽到了這句話,迫不及待,匆匆騎上馬,就去尋找孛兒帖。這裏的兩支大軍,先到斡兒寒河,去捉拿歹亦兒兀孫,誰知道他已經與脫黑脫阿一齊逃走了,隻留下了子女和牲畜,都被兩支大軍搶劫得精光。部隊又攻打到合剌隻草原,那裏的合阿台答兒馬剌剛得到消息,正準備攜帶家屬逃跑,沒想到被兩支大軍欄住,縱使他無比的英勇強悍,也寡不敵眾,隻好束手就擒。他的家族們就更不必說了,好像牽羊一樣,一古腦兒,都被敵軍牽了出來。兩軍得勝,歡呼雀躍,興高采烈,返回了營地,這時隻有鐵木真沒有到來。再說鐵木真騎上戰馬,快馬加鞭,奔馳了好幾路裏,沿途遇到逃奔的牧民,就細心觀察尋找。但是看見的大都是些衣衫破爛,光頭赤腳的婦女,並沒有她那日夜思念,嬌美可愛的妻子。他心急如焚,萬分焦急。在不知不覺中,奔馳了很遠的路程,隻看見茫茫的草原,滿目荒涼,杳無人跡,不禁省悟道:“莫非是我跑得太快了,把所有逃難的牧民都拋在後麵了,這裏此荒涼偏僻,就連鬼也找不出一個來,哪裏還有我那位嬌美的妻子,不如再返回去尋找一遍,或許她就在那裏!”想到這裏他就勒轉馬頭,返回原路去了,走到薛涼格河的時候,他又遇見了許多逃難的牧民,那裏仍然沒有他的妻子的身影。他坐在馬上,感到痛苦和失望,忍不住放聲大哭,說:“我親愛的妻子啊,難道你已經死了嗎?我親愛的孛兒帖啊,你死得好苦喲!”他一邊痛哭,一邊呼喊,頓時招引出了一個人,走上前來,扯住了他的韁繩,他俯下身子一看,原來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婦女。他以為是孛兒帖,哪裏知道她並不是孛兒帖,就說:“你要做什麼?”老年婦女說:“小主人,你難道就認不出我來了嗎?”鐵木真擦了擦眼睛,仔細一看,才認出是和妻子一齊被搶走的老年婦女,他連忙跳下騎來,問她說:“我的妻還在嗎?”老年婦女說:“剛才是一齊逃出來的,可是被軍隊和牧民擁擠著,就離散開了。”鐵木真跌足捶胸,說:“這可如何是好!”老年婦女道:“她肯定行走不遠,總在附近的地方。”鐵木真聽了,心急如焚,來不及上馬,連忙牽著韁繩,跟隨著老年婦女沿途尋找。他們正在四處張望的時候,發現河邊坐著一個女人,麵對河流,痛苦哭泣。老年婦女遠遠地指著她,說:“那裏不就是她嗎?”鐵木真聽了,丟下戰馬,飛快地跑到河邊一看,坐在那裏的婦女,果然是他日夜思念的孛兒帖。他急不可待地拉著她的手說:“我親愛的妻子,你為我受苦了!”頓時聲淚俱下,感天動地。孛兒帖看見丈夫到來,欣喜若狂,淚如雨下,哽哽咽咽,很久都說不出話來。此時此景,難以形容。混亂之中,鐵木真在逃亡的篾和乞人群中尋找孛兒帖,大聲叫著:”孛兒帖!孛兒帖!”孛兒帖正坐在一輛車裏,和女仆豁阿黑臣在一起,聽見鐵木真的叫聲,急忙從車上跳下來,拉住鐵木真的馬韁繩。月光下,欽木真認出了日思夜盼的孛兒帖,就跳下馬來,跑上前去相見,夫妻緊緊抱在一起。鐵木真這位曠世英雄,這時也不禁掉下了痛苦的眼淚,哽咽著說:“我們趕快回去罷!”將孛兒帖輕輕地扶起來,為她擦幹了眼淚,沿著原來的路線,去和老年婦女會合。幸好戰馬一直由那位老年婦女牽著,沒有遠走,鐵木真把孛兒帖扶了上了戰馬,和老年婦女一起步行返回營地。隨後鐵木真派人告訴脫裏汗的劄木合說:“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今夜可以休戰,就地宿營如何?”於是戰爭停止了,不知所措的篾兒乞人也停止了奔逃,宿營過夜。隻有一個人還在逃跑,那就是也客赤列都的兄弟赤勒格兒。孛兒帖被掠後.給了他作妻子,現在遭到了血腥的報複,他十分懊悔,說:“可惡的黑烏鴉,隻有吃殘皮的命,竟想吃天鵝、我這壞蛋赤勒格兒,心比天高,侵犯了孛兒帖夫人,給篾兒乞人帶來了禍害。可恨的山鳥,隻有吃野鼠的命,競想吃鴻雁,我這該死的亦勒格兒,搶掠高貴的孛兒帖夫人給篾兒乞人招致了災難.我這殘餘的生命,連躲藏的地方也沒有了,鑽進黑暗的夾縫嗎?鑽進山岩的空隙嗎?逃到哪裏去呢?”赤勒洛兒很狽地詛咒自己,趨著夜色和混亂,遠遠地逃走了。兀都亦愒氏篾兒乞人慌忙逃跑後,在他們的菅盤裏丟棄了一個九歲的小孩,名字叫曲出。鐵木真兄弟見他頭鼓貂鼠帽子,腳穿鹿蹄皮靴,身穿粉皮水貂鼠皮綴成的襖,眼有光采,麵帶精神,十分可愛,就把他拾來,送給了月倫夫人當養子。後來曲出也成為赫赫有名的將領。戰爭勝利了,鐵木真十分感激地對脫裏汗和劄不合說:“脫裏汗父,劄木合安答,同心協力,還有上天的仁慈.神人的保佑。把仇敵篾兒乞的心肝挖出消滅了他門的族類,掃空了他們的居處,擄掠了他們的一切。”隨後各自回師,脫裏汗一路上打獵著野獸,返回土兀剌河的黑鬆林去了。鐵木真則隨著劄木合來到劄木合的住地豁兒豁納黑主不兒地方,一起生活。孛兒帖回到鐵木真身邊不久,生下了長子木赤。術赤這個詞在蒙古語裏就有“客人”的意思。在後來,圍繞術赤的血緣問題,甚至引起了嚴重的家族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