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氣爽,又是遍地金黃的季節,天空中不時傳來幾聲南飛大雁的悲鳴,肥碩飽滿的稻穗預示著這一年的豐收,農民一輩子都在這片祖祖輩輩傳承的土地上做大作文章,一年的勞作關係到一年的收獲,一年的收獲關係到一年的生活,隻有收獲累累,才是農民們對自己最好的回報。不過就在所有人都感激上蒼恩賜的時候,天空一聲驚雷驚動了這個家族所有人的心,蘇林的外公被火燒傷了。
蘇林家鄉種的農作物比較雜,品種較多,有水稻、小麥、大豆、玉米、土豆、紅薯等,不過主要農作物還是一年兩茬,以水稻和小麥為主。
霜降已過,晚秋明顯,天已漸冷,分了早晚涼。農民們將稻子收完就要開始忙下一茬,要種小麥了,麥子不能種得太早也不能種得太晚,如果種得太早,入冬前已經長得太高,不適宜過冬;如果麥子種的太晚,入冬前還沒有長起來,過了一冬,麥子就會被凍得所剩無幾了。
可是大型收割機剛剛普及一兩年,大型收割機比較貴重,所以開大型收割機的人對機器特別愛惜,由於怕磨損嚴重或是損壞機器,就將收割的刀片提得很高,所以稻子收完,草梗子依然很高,還有二十幾公分,農民沒辦法,隻能一把火燒掉高高的水稻草梗子。
農民對天氣總是敏感的,看到好像快要變天,所以外公就拿出平時抽旱煙的火柴,點燃了高高的草梗子,以防下了場大雨後稻草梗子燒不著,耽擱麥子的播種。
稻草根子點燃後剛開始還好,火勢平緩,可是天氣變得好像是小孩子變臉一樣的快,風越來越大,而雨卻就是遲遲的沒有下,所以,火苗就見風使舵,快速吞噬了大片的土地,就連隔了很遠的一塊地,別人家還沒收的水稻都被燒著了,外公看到急得連忙救火,可是火苗見縫插針,實在太大太猛,無法靠近,人已無力阻止,已是花甲之年的外公連跑趕跑都沒來得及躲開吞噬過來的火苗,外公就這樣置身於火中。
還好,田地中淳樸的農民們心地善良,看到後立即過來,冒著大火,隨手砍下地頭河邊的蘆葦,拚命滅火,其中一個人與外公的關係一直不好,可是還是拚盡全力,總算是及時的把外公從火海中給救了出來,可是外公已經昏迷不醒,而且四肢、身體還是有大麵積燒傷,慘不忍睹。
蘇林小的時候,常聽母親說外公從年輕的時候開始,就是當地養牛的專業戶,水牛、黃牛都養過,所謂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脾氣再拗、再不聽話的老牛到了外公手裏都得是服服帖帖的,乖得不得了。
不過蘇林不記得外公養過牛,隻在外公家的老房子裏見過犁、耙子和牛鞭子,因為蘇林那時候經常看到外公擦拭犁,多年不用都沒有上鏽,反而是光亮光亮的,而且那時的蘇林最喜歡外公拿著牛鞭子向空中一揮,發出震天響亮的一聲,所以蘇林每次到外公家,第一件事就是拿個凳子,爬上灶台,取下牛鞭子,嚷嚷著讓外公揮幾鞭子,而且非要讓外公教自己,可是奈何那時的蘇林人矮力氣小鞭子長,愣是揮不響,鞭子還時常打到自己。
自從蘇林記事起,外公歲數漸長已經不養牛了,因為犁地大多已經改成柴油機了,雖然蘇林沒見過外公趕牛的樣子,可是從揮那一鞭子的震天一響中可以遙想,在多年前,年輕的外公唱著歌,趕著牛,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吧。
外公還是玩槍的老手,他有兩把土槍,都是自己組裝的,據說還打過鬼子,打鳥打兔自然不在話下,所以小時候的蘇林偶爾也會吃到野味,不過後來國家對於槍支彈藥的嚴厲管製,外公還是響應國家號召,將自己把玩多年心愛的槍上交了,不過隻交了一把。
也就是由於隻交了一把槍,還鬧出一件事,扯來扯去外人也不知其中內情。被那些知道外公有兩把槍的人舉報了,說外公私藏槍支彈藥,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許多警察在外公家裏裏外外檢查了幾遍都沒有發現,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其實另一把槍是被外公拆掉了,其他零件都埋掉了,隻剩下一根槍管。在蘇林看來,也許外公是想,多年後可以摸著那把隻剩下鏽跡斑斑槍管的槍,給兒孫、重孫們講他年輕時的故事,或是追憶自己的青春歲月吧。
外公家門前就是一條活水河,河雖小,但下遊土地,就是蘇林的村子,澆灌的水都要經過這裏,長年累月,經久不衰。河上有座小橋,特別簡陋的小橋,可全村的人通過那座小橋,來來往往,聯係著外麵的世界。院子的東南角路邊有一顆棗樹,簡簡單單的小橋、流水、人家,卻是承載了多少人的甜蜜記憶的。
那時,在夏天,天氣最熱的時候,中午吃一頓飯,小孩子們都要鑽到河水中納涼幾次,小河不大,但是對於兒時的歡樂卻是無窮的,足以承載數不清的樂趣,最歡樂的遊戲就是幾個姨表兄弟姐妹比賽憋氣、遊泳和徒手捉魚捉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