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爾覺得身後緩緩地貼上了一個帶著些許溫暖的人——金雀的體溫時常低得不正常,如果不是因為在床上蓋著薄毯睡了幾個小時,她此時並不會給修爾帶來什麼“溫暖”含義的東西。
可還是讓他的心跳加速,感覺有些莫名的熱。
“對不起。”金雀將臉埋在他的背上,悶聲道。
修爾微微一怔。
“如果我沒有果斷點的話……”金雀緩緩道。
她看似什麼都沒在想,但在路上,腦海裏卻想起了許多——都讓她懷疑是在學院的生活過於安逸,導致自己缺乏一些自覺了。
那個阿透尤斯信徒的蹤跡,自己想要找到並不是難事,可卻一直耗到了他主動出現,才將其擊敗。
說到底,還是讓修爾陷入了某種危險的境地。
“可我,並沒有受傷。”修爾緩緩地握住了金雀離開被窩又漸漸發涼的手,將它攥在了自己的手心,回過頭,另一隻手將水遞給她。
金雀不發一言,接過水,喝下——
修爾拉著她,立在她的對麵,用著一如既往的專注神情望著金雀。金雀喝完水後,他替她接下杯子,放在一邊,俯下身繼續看著她。
兩人都沒立即說話,這樣的狀態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特蕾莎——為什麼會那麼說?”許久,修爾才緩緩開口,“這些事情,並不是你造成的……”
“你並不……明白。”金雀搖了搖頭,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將這句話說出口,這時,她的視線越過修爾,看向遠處的窗外,“你並不知道,這一切……那是我的錯。”
這樣的自責十分無解,可正是無解的自責,才會令人覺得無比的沉重。
而她似乎又不願意說自己究竟在自責什麼。
這似乎是從他們認識第一天便開始存在的東西。
“特蕾莎,從來都不希望人隻能在保護之下活著吧?”修爾知道去追問金雀沒有什麼用——他似乎換了一個話題。
“你不一樣。”金雀立即說道。
特別的——這句話中所隱藏的淺淺的信息令修爾一怔,接著感覺到一種微妙的滿足充盈在心裏。
“為什麼——”他忽然迫切地想知道這個答案。
一個,為什麼冷淡的金雀卻始終堅持的自責對象,會是修爾的原因。
金雀一愣,抿著唇,不發一言。
好像是在思考著要怎麼解釋,又好像是自己想不明白。
“不想說也沒關係。”修爾微笑。
雖然這個表情寫滿了“啊我好像知道了點什麼”的含義,讓金雀僵硬的臉上,產生了些許名為慌張和掩飾的裂痕。
“不是……是……”金雀下意識開口,然而這會兒是完全暴露了自己心裏的糾結,望著修爾眼底越來越濃的笑意,她差點都要說不出話,即使說出來了也是支支吾吾、斷斷續續的句子,“我隻是……”
隻是什麼?
金雀忽然不明白了。
她為什麼在這方麵能夠敏感成這個樣子?
阿透尤斯信徒確實危險,但她也有一種,修爾除了【那個人】之外再不可能被威脅的自信。
那她為什麼還那麼著急?
那句話確實是她說的——人不能總是活在保護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