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婚宴那日隔了一天的清晨,夜央勉強能下床,這兩日,許相夢都未來清擾他,倒讓他閑得清靜,卻隱隱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夜央著裳完整,便出房門往園子裏去。看似毫不刻意地路過許相夢居住的院前,往院內一瞥,那緊閉的門窗,似是久無人居的寂院。
“夜師爺,你怎麼下床了?”成牆端著飯菜,本欲送到夜央的房間。
“我好多了。”夜央回道。
“早飯我給你送來了,夜師爺回房吃嗎?”成牆問道。
“麻煩成捕頭了。”
“不麻煩!”
夜央轉身往回走,成牆端著飯菜在後麵跟著,夜央心裏鬥爭許久,才問道:“這兩日大人都在忙什麼?李小姐的案子嗎?”
“李小姐的案子已經結了,李小姐的迎親隊昨日已經出了縣城,那唐公子好像是被大人遣送去做苦力了!大人昨日在李府婚宴上跟我說要離開高涯縣幾日,以後就不見了!”成牆說得自己都有些茫然。
“大人沒跟你說她去哪兒了?”夜央有些心急問道。
“大人沒說!”成牆見夜央如此也有些慌了。
金勁在廚房裏美美吃了一頓,正出來便看見夜央和成牆二人站在稍遠處,像是在談論什麼,他便也走了前去。
“夜師爺在吩咐什麼嗎?”金勁很隨意的樣子問道。
“金勁你知道大人這兩天去哪兒了嗎?”成牆問。
“不是你跟我說的大人要離開幾日,這會兒怎麼還問起我呢!”金勁擺著一副不清不楚的表情說道。
“也是怪了,大人到底去了哪兒呢?”成牆自說自話道。
“大人行事一向這樣,就說她讓我以遣去做苦力為名,把那個唐公子押出縣城,卻讓我把他丟在風雨亭,真是摸不著頭腦。”金勁說道。
他們不知道事情始末,自然不懂許相夢為何這樣做,然後夜央知道,思索成牆和金勁二人所說,他心裏不由得生出驚恐萬分,按許相夢的性子,那事她絕對做的出來。
夜央想透了,二話不說便著急跑開。
“夜師爺你去哪兒呀?”金勁衝著夜央喊道。
“夜師爺早飯不吃了嗎?”成牆也緊接著喊道。
二人傻愣在院子外,直盯著夜央的身影消失。
“夜師爺難道也有事要出去幾天?”成牆問,卻受了金勁一個白眼。
迎親車馬又行了一日,黃昏時便在一個驛站住了下。
新娘在丫鬟攙扶下進了房間,穩穩地坐下,柔聲道:“你們都下去,這兒不用伺候。”
“是。”
丫鬟聽命退了下去,直等到聽見丫鬟關門出去的聲音,才見新娘一把抓著蓋頭甩在一邊。
“真是要瞥死老子了!”許相夢往後一倒躺在床上,嘴裏說道:“嫁去這麼大老遠,難怪李小姐不願意,不對呀,她又不是因為這個不願意嫁的!”
許相夢這會兒才相信做一個美麗的新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華服美冠,看著吸引人,真要穿上卻是這般沉重,即便隻是坐在綾羅紅帳的馬車上,也不過困乏勞累。
“看來我以後還是不要出嫁了,實在煩人!”許相夢感慨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能解脫了!”
“少夫人,奴婢給您送飯菜來了!”門外的丫鬟敲門說道。
“哦,好,進來吧!”許相夢慌慌張張將蓋頭蓋到頭上。
丫鬟端著飯菜進來,在桌子上擺好,便退出去了。
許相夢臉上的蓋頭前角微微飛起,是被她吹拂而起,許相夢瞥著丫鬟走出了關上門,又一次狠甩了蓋頭,迫不及待地衝到飯桌上。
“哇塞,好香呀,真是餓壞了!”許相夢一刻不待抓起筷子吃起來,不顧形象,毫不收斂。
許相夢一筷子叉起一塊紅燒獅子頭正要塞進嘴裏,卻停到了嘴邊,這個開心爽快的時刻,她居然又想起了夜央。
許相夢收下踩在凳子上的腳,重重坐了下來,不像平時大口吃肉,而是小口咬食。
“幹嘛突然想到他,倒胃口!”許相夢一把將筷子壓到桌子上。
許相夢閑得在房間裏來去走著,目光突然閃過一旁的鏡子,便往那走去。扶一扶有些傾斜的鳳冠,動動散落的碎發,左看右看,許相夢覺著自己的相貌也是不錯。
“我哪兒不如那個李君儷了,夜師爺為什麼不喜歡我?沒眼光!”許相夢又亂下定論道。
許相夢深深一歎氣坐在了鏡前,望著鏡中的自己感慨道:“那如果他知道我是女的呢,會不會……許相夢你別做夢了,這件事可不是鬧著玩的,當心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