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夢閉目就死,刀光閃過眼前一刻,抱著必死之心,許相夢想到的人是夜央,自己這一生即將在下一刻終結,帶著與夜央之間相離而成永別的遺憾,而夜央將永遠不知自己如此喪了命。
“夜師爺,永別了。”許相夢心中百般苦澀。
那一瞬像過了千年,直到大刀落地之聲響起,驚斷了許相夢自認為的死前之憶。
許相夢緩緩睜開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莫非自己已中刀將死,才會這般清晰地看見夜央?
“夜師爺!”
金勁和成牆驚魂未定,呼喚著夜央跑來,那聲呼喚多真實,傳入許相夢耳中,並回蕩在她耳邊。
許相夢一臉呆滯,思緒全無。夜央將擒下的周大交給了成牆和金勁,他俯身蹲下,雙手扶住許相夢,那真實觸碰到的感覺,絕非虛假。
“我不是在做夢,這真的是夜師爺?”
許相夢被夜央扶著起來,她確定了,他是真的夜央,不是幻想。許相夢不禁望著夜央出神:夜師爺不是走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大人沒事吧?”
夜央的聲音聽來還是如此清清冷冷,對於許相夢,上次聽到夜央的聲音好像已經是千年之前了,而此刻,他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眼前,許相夢多想多想……
許相夢雙手“啪”聲拍在夜央臉上,惦起腳尖靠近,夜央心裏一怔,手掌從許相夢手臂上落到她腰上。
“真的是夜師爺!你不是走了嗎?”
許相夢乍一下開口,腳後跟著地一刻順勢一推開夜央。雙手劃過脫離許相夢身體那一刻,夜央心裏竟泛起小小失落。
周大被金勁和成牆擒著站在一旁,這屋內又是捕快,又是師爺,又說大人的,他心裏不禁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呀?”
窗外雲散,皎月獨明,月光驅盡暗淡和孤寂,此事於此刻不了了之。
許相夢的一張濃妝蓋住了她的表情,她一個人走在最前麵,金勁和成牆跟在她後麵,夜央走在最後麵。
戴子卓本來站在許相夢身邊打燈,他時不時回頭看看最後的夜央,猶豫遲疑,終於將燈籠交在成牆手上,自己往後麵的夜央跑去。
“夜師爺,久仰大名,不才書生戴子卓,現在縣衙擔當師爺一職。”戴子卓鞠禮緩緩道來。
“我已不是縣衙的師爺。”
前麵走著的幾人聽見二人的話,金勁心裏十分不舒暢,總覺得戴子卓是在夜央麵前擺譜,恥笑他的師爺之職已然被自己占據。
“大人,您說如今夜師爺回來了,我們是否就不需要戴師爺了呢?”金勁故意說得大聲。
許相夢心裏還是清楚金勁的心思的,他對戴子卓一直懷著莫名的敵意和不服之意,或許是與夜央共事已久,多少有些感情。可戴子卓是許相夢選定的師爺,金勁質疑戴子卓便是質疑許相夢。況且,許相夢與夜央之間真正的矛盾並非戴子卓,而是各自的心。
“戴師爺是本官親選的師爺,而且,夜師……夜公子雖然人回來了,可他的心還不知道在哪兒呢!”許相夢話中有話。
“夜師爺的心肯定在大人您這呀!”金勁毫不猶豫道。
這話或許金勁說出來不覺得怎樣,可在許相夢聽來卻不是那麼簡單,夜央的心在哪兒,難道是金勁能知道的嗎?
許相夢忽地轉過頭來,那張臉還是嚇了金勁一大跳。許相夢目光一掠而過後麵的夜央,他的眼睛竟看往自己的方向。
“金勁你今天話太多了,給老子閉嘴!”許相夢全心不滿吼道。
金勁是被逼無奈隻能閉嘴,幾人繼續行路,戴子卓卻停不住嘴。
“夜師爺,聽說你之前離職離開了高涯縣,為何今日會出現周大家中?”戴子卓問。
“我是離了職,但沒有離開高涯縣。”夜央回。
許相夢腳下雖走著,耳朵卻一直聽著夜央和戴子卓談話,恨不得貼過去聽個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對於夜央那句他並沒有離開高涯縣,許相夢不由得產生遐想:他一直在高涯縣內,他住哪兒呢?客棧,還是就住到楊宅去了?
許相夢越想越遠,夜央與楊景佳同住一個屋簷下,甚至直接給他們楊家當了上門女婿!許相夢總是如此任由思緒翩飛,猜疑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更可怕的是,她總對自己的捕風捉影堅信不移。
一行人走到一個路口,夜央突然停下了腳步,開口說道:“你們往那邊回縣衙,我往這,就此別過。”
“後會有期。”
許相夢竟沒有回頭,其實心裏去亂棍攪擾。金勁忍了一路,此刻是再也不能忍了,大聲說道:“夜師爺,你就跟我們回縣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