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大刀當著許相夢的麵兒狠直下落,她滿目驚然,利刃一晃而下,大刀半嵌入砧板木,也入了皮肉之下,鮮血即刻從刀肉相接之間淌流,一發不可收拾。
“金勁!”
許相夢喊叫著跑進柴房,房內所有人皆因這突發意外慌亂失措,金勁躺倒地上,手臂上的傷口血流不止。
“夜師爺,這,要怎麼辦呀?”許相夢慌亂得萬分徹底,她想去扶金勁,卻恐懼觸到傷處。
“大人,這不是我砍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我……”
“大人,這都是意外,我們都是聽您吩咐,您可千萬不能怪罪於我們呀!”
馮老板三人更是驚魂不定,急急忙忙為己辯白。
“都別吵了。”夜央冷靜一聲製止柴房內的慌亂嘈雜。
寂靜無人的街道,夏夜風涼,醫館開著一扇小門,燭火通明。
許相夢,夜央和金昌吉三人在醫館堂上焦急等待,不長個把時辰,金昌吉經曆了太多太多,以致他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處在如何境地,但對於金勁的手臂被砍傷一事,他卻明白知道,鋒利刀刃,鮮紅血液,一幕幕如新映照瞳中,而這一切,金勁全是為他。
時光在金昌吉眼中倒流回還在必勝賭莊柴房時,金勁本來已離開柴房,卻在大刀起落之際衝了回去,一把推開那個夥計的手,大刀掉在了地上。
“怎麼,金捕快你不是說再也不管這老兒了嘛,這突然折回來又想幹嘛?”馮老板問。
“我……”
金勁完全是憑著潛意識衝了回來,在他內心深處,再無能再不濟再敗家的金昌吉,也是他的親生父親,就算自己嘴上狠言與他斷絕關係,心裏卻千萬分的做不到。
“我,你們要砍就砍我的手吧。”
金勁說得一臉映照著心死,他這根本就是選擇了她去世母親的舊路,他心裏清楚,卻還是忍不住如此抉擇。反正,在他心裏,他的手臂根本也無所謂,當這個捕快以來,他也從沒有在正事上使上這手臂。
“哦,金捕快你願意替你這老爹給我出氣?這值得嗎?”馮老板一臉不屑地問道。
“管他值不值得,你們砍吧!”金勁說罷攤開手臂在砧板上。
“好,大孝子,那我要不成全你,還顯得我沒有人情味了!”
“不可以,不要砍他,是我欠你錢,你砍我,砍我!”
“你能不能閉嘴?”金勁朝金昌吉吼去。
“我是你爹!”
“你已經不是我爹了!”
“既然我不是你爹了,你幹嘛還要替我頂這一刀?”
“你都不是我爹了,我做什麼你也就管不著了!”
“行,不管我是不是你爹,我都不用你替我挨這一刀!”
金勁父子二人爭論了不知多久,馮老板也是不耐煩了,一臉煩躁說道:“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我自己選。”
馮老板目光流轉金勁和金昌吉之間,最終選中了金勁,金昌吉一番奮起抵抗無效。再之後,便是許相夢來時所見的場景。
金昌吉眼中的記憶流轉被金勁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喊截斷。其實並非金昌吉如此著急,許相夢與夜央也是擔驚受怕。
許相夢恐懼又慌張地在堂上走過來又走去,她怎麼會意料到事情發展至此,更不希望是如此結果。
許相夢步子來去匆匆,一眼瞥見一旁的夜央,總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裏盡是責備。許相夢心中愧意更甚,邁著小步往夜央走去,滿心自責卻顯得一臉可憐兮兮。
“夜師爺,我又錯了。”許相夢幾欲哭出來。
夜央對事最大的優點便是冷靜,對此事亦然,但麵對許相夢,他卻不能做到原本那樣。
“大人,金勁會沒事的,不要擔心了。”
夜央輕輕扶住許相夢,稍稍勸慰,在他毫無防備之際,許相夢的額頭輕輕倚靠在夜央胸膛上。夜央感受到許相夢此刻的無可奈何與無能為力,像她如此嬉笑為常,行事果斷甚至隨意魯莽,完全不計後果之人,竟也會有因做錯事愧疚到萬般無奈的時候。
此刻,是自林淑蓮那事之後,許相夢又一次在夜央麵前表露她心上的柔弱,女子一般惹人憐惜的柔弱。
夜央竟一時不知如何勸慰許相夢,隻是抬手輕輕撫摸她的頭,無聲的安慰,真心的祈願,夜央一直在許相夢身後,慌亂之下的及時幫助,軟弱之時的堅固支柱。
等得幾乎忘了時間,大夫終於從裏屋走出來,他雙手滿是金勁傷處的血跡,他走到一邊水盆處洗手,許相夢三人趕忙上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