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夢將畫遞還給楊景佑,自己也取來紙筆,一手淩空舉著,另一手胡亂瞎揮。
“啊,寫字畫畫什麼的真是麻煩!”
許相夢幾手幾筆就厭煩了,將筆架在鼻唇之間,擰巴擰巴手上的紙隨手一扔。許相夢心思一動,驀地拿起筆戳在楊景佑額上,滿有深意地笑道:“楊二少爺,不如我們玩一個遊戲吧?”
日正稍偏,夜央奔波高涯縣街頭,去到許相夢去過的每一個地方。成家小館,必勝賭莊,落霞閣,百骨井,所有她可能涉足之地,夜央毫不遺漏。
楊宅內,許相夢和楊景佑二人各握一隻筆,在不小的房間相護追及,楊景佑被許相夢畫花了一張臉,許相夢臉上也是墨痕不少。
楊景佑又一次被許相夢抓住,盡管他臉上已沒留太多白淨皮肉,許相夢還是再添筆畫上,嘴裏還忍不住樂道:“楊二少爺,你這臉要是洗不掉了,可不能賴我呀,誰讓你老被我抓住,一個大男人太丟臉了!”
楊景佑聽著許相夢這番話,倒也不氣許相夢的話想報複。一開始楊景佑還玩得不是很開,可玩著玩著就適應了,來興之時,竟趁著許相夢畫他時偷襲了一把。
楊景佑從旁邊一揮筆,許相夢發覺躲閃,筆頭竟從眼上滑過。
“啊!”許相夢捂著眼睛蹲下。
楊景佑慌亂失措,竟一膝跪在地上,他嘴中說的話許相夢雖是聽不見,但他一臉的焦急模樣,卻被許相夢另一隻眼看在眼中。
“哈哈,我沒事!”許相夢驀地放下手。
許相夢大笑的模樣,即便被墨跡畫花了臉,在楊景佑眼裏,還是隱隱看出了“毛小雨”的模樣,調皮搗蛋的的氣質更是如此。
楊景佑不禁凝望眼前的許相夢,情不自禁伸手摸到她的臉頰。許相夢愣神一刻,一把抓住楊景佑的手腕,說道:“楊二少爺,你看你這手,不然我去打盆水,順便把臉也洗了。”
許相夢說罷起身,楊景佑起身反抓住她,說道:“我去。”
許相夢略顯驚疑看著楊景佑,她好像看出了他唇動說出的這兩個字。
“嗯,那我等楊二少爺打水伺候本官洗臉。”
楊景佑很快就打回了一盆水,二人湊近盆子,反映水麵的兩張臉,烏漆抹黑的笑容。
“我先給楊二少爺洗洗。”
許相夢一把抓起水中的濕布就往楊景佑臉上磨蹭,下手也沒個輕重。可憐的楊景佑就這樣一聲不發地慘受蹂躪。
連擦了好幾把,楊景佑的臉被越抹越黑,許相夢玩夠了便將布拋在了楊景佑手裏,說道:“楊二少爺自己擦吧!”
許相夢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略覺疲累便在地鋪上側倒了下來。許相夢輕輕閉上眼,眼前一黑,心裏卻明白了,想起與夜央的嬉鬧回憶,她心中五味雜陳,兩行清淚化作一行濁淚。
許相夢伴著美好回憶和苦澀眼淚睡著,一旁楊景佑洗淨了臉,擰了一把洗臉布往許相夢走過去。楊景佑俯身輕拍許相夢的肩膀,睡著的許相夢翻身正躺,淚花了臉上的墨跡。
楊景佑在許相夢身邊坐下,輕輕擦拭她臉上的墨跡,一點一點小心翼翼。最後還剩眼上一點墨跡,楊景佑稍稍俯身靠近,輕試墨跡,就像那日在緣來橋,楊景佑為“毛小雨”擦去脂粉一般。
許相夢一張臉被擦得十分白淨,楊景佑不由得望著出了神,這樣相像的臉,卻是一男一女而非同一個人。
許相夢睡著也不安定,竟一手臂揮到了楊景佑臉上,這不輕一打,不僅扇痛了楊景佑,更將他掀翻橫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下子,許相夢也醒了,明顯地感到有重物壓著自己,許相夢抬頭一看正撐著地麵起身的楊景佑,第一反應自然是誤會了。
“楊二少爺你幹嘛呢?”許相夢瞪著兩隻眼驚然懼然。
“我沒想對大人怎樣,我想給你擦臉來著,被大人扇了一巴掌。”
楊景佑著急解釋,許相夢又怎麼聽懂,楊景佑看著她一臉茫然,便又連比劃帶說重演了一邊。許相夢好像能看懂楊景佑的意思了,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楊二少爺別這麼著急呀,我隻是突然有點緊張了,謝謝你幫我擦臉!”
許相夢覺得自己耳朵聽不見了,性子卻沒那麼急了,還能聽楊景佑解釋,若是在以前,起來定是一頓暴揍,當然,還有一點原因便是許相夢相信楊景佑的為人。
二人對目相視許久,許相夢的笑臉都僵了,看著楊景佑如此複雜的神情凝望著自己,許相夢突然反應過來,可一定要保持自己知縣大人的威嚴,還有千萬不能露出自己就是“毛小雨”的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