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清晨,灰灰雲層掩得不似天亮,天空飄落細細雨絲,一點冰涼滲透過並非無隙的障礙,濺落許相夢的眼角。
一絲涼意從皮膚滲透心底,許相夢掙紮著睜開像是粘附在一起的眼皮,身體的疲累困意還沒能驅散殆盡。
“嗯嗯嗯嗯……”許相夢能發出的聲響隻有這個,倒是心裏依舊話不少:老子又被綁了?這麼黑是哪兒呀?不過還好沒有死,等老子出去,老子本給你手也折斷,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居然敢綁架知縣大人!
許相夢心裏念叨得差不多了,覺得全身麻木便翻了個身,身旁就是木梯,雖然許相夢手腳被捆住,她依然往上麵蹭,蹭上去一點又狠狠摔下來。
“唉,老子的頭,不行,都不知道睡了多久了,夜師爺一定在到處找我,他肯定急死了,我要逃出去找夜師爺,讓他把大壞蛋抓起來讓老子打死泄憤。”
許相夢睡了幾乎一天兩夜,明明應該是饑餓無力才對,但此刻她竟然精力充沛,拚了命得往樓梯上蹭,一次一次地攀上去,一次又一次地摔回原點。
終於,許相夢離成功僅有一步之遙,他隱隱約約聽見黑暗之外的世界,傳來了輪椅男子和胡家兩口子的對話。
“下雨了還出去嗎?”
“如果他來找我,就說我在那邊的落葉林。”
“好,好的。”
“這個人,你們兩個看著辦。”
“是!”
胡家兩口子明顯察覺到輪椅男子與往日不同,但是他們心裏仍然對他存有恐懼心,完全不敢有多餘的一句話甚至精簡到一個字。
輪椅男子出了院子,胡家兩口子懸到嗓子眼的心才敢稍稍落下。
地下,許相夢聽著不見了聲音,正思索著輪椅男子口中所說的“他”和“這個人”是什麼人之時,一個不留神便又滾落,從天上到地下。
“痛!”
正當許相夢全人被痛意侵襲時,卻驀地聽到胡叔喚了一聲“夜師爺”。
“夜師爺!”
許相夢聽見了,實實在在的聲音,此刻她是清醒無比的,不隻是那一聲呼喚,還有夜央的聲音,再輕微都還是原來那樣溫柔,略帶急促而牽動許相夢的心。
“夜師爺,我在這裏,我……”
許相夢知道自己喊不出來,但拚盡全力,她要攀上去,衝破黑暗,就能看見夜央,緊緊地抱住他,發泄想念。
上頭,胡家夫婦內心矛盾許久,猶豫著始終也沒開口告訴夜央許相夢就在柴堆下的地窖裏。
“夜,夜師爺,他讓你去那邊的落葉林找他。”
“麻煩胡叔胡嬸了。”
夜央轉身走了,胡家兩口子心裏的愧疚則更甚,明明許相夢和夜央都是好人,自己二人卻偏偏助紂為虐。
“唉,我們真是該死。”胡叔哀歎道。
“他會不會對夜師爺怎麼樣啊?”胡嬸一臉擔憂。
“要是大人和夜師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夫妻二人這輩子都活不安生了。”
正當胡家兩口子哀歎自怨之時,旁邊的那一堆幹柴突然跳動了,二人先是嚇了一跳,挽著對方的手心裏略慌,再一望彼此,二人似是心有靈犀一般懂了對方的心思意念,上去就“劈裏啪啦”一頓推翻柴火。
掀開木蓋的一瞬間,許相夢久不見光,這突然一下亮了,又忽地冒出兩個人在眼前,真是被嚇了個要死,而慌亂的後果便是再次狠慘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