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靜靜在一旁注視著全神貫注卻依然顯得愚拙滑稽的許相夢在紙上寫字,難怪許相夢從來到縣衙當這個知縣大人起就厭惡與任何文字相關的事務,看來她之前的說的不認字或者是真的了。
“好了!”
許相夢像完成了驚世大作一般得意,隨手扔了手上的筆,舉著上麵寫著隻有她自己能一眼看得懂字跡的大作自我滿足起來。
另一邊,夜央拾起被許相夢殘忍拋棄的毛筆,起身卻被許相夢突然舉到眼前的紙嚇了一跳。
“這個就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真的知縣大人叫什麼,難道跟我的名字一樣?”
許相夢舉著的紙幾乎貼到夜央的鼻子,天色又暗,字跡又夠奇形怪狀,他自然看不清紙上寫了什麼,也無法回答許相夢的話。
夜央拿過許相夢手上的紙,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她寫的名字是“許相夢”,這名字乍一下過腦子,夜央腦海裏閃過一絲似曾相識之感,不知是對這個名字,還是這三個字。
夜央凝眉靜思一刻,他倒是知道真正的知縣大人叫做徐向孟,他想或許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覺得眼前歪七扭八的名字看著眼熟罷。
“大人還真是做任何事都令人折服。”
許相夢不知夜央這句話究竟是褒是貶,但怎麼都不覺得是誇讚。
“怎麼了嘛,這可是我為數不多的幾個能憑腦子記住寫出來的字,是呀,我沒學問,沒才情,髒了夜師爺你的眼,還真是不好意思啊!”
許相夢隻是嘴上如此說,心裏也沒有太較真。她伸手去奪夜央手上寫有自己大名的紙,“哢呲”兩半。
“夜師爺你撕了我什麼意思,是想表達你心裏對我的不滿嗎?”許相夢一臉怨氣問道。
“不如我教大人寫自己的名字吧。”夜央不急不躁,一言中的。
展開一張新紙,夜央伸手撫平紙的動作,握筆蘸墨的動作,一臉認真的模樣,許相夢不禁看呆,夜央自然流露的清貴氣質,總讓許相夢欲罷不能。
“夜師爺連寫個字都要勾引人,太過分了!”許相夢心裏怒道,其實並非如此,她真心所想乃是:夜師爺怎麼隨便怎麼樣都這麼誘惑呀?難道是我把持能力不夠嗎?
許相夢心裏一通自我崩潰,夜央蘸好了墨汁將筆遞到許相夢手邊,指尖相觸時,許相夢驀然心跳,霎時一躲閃,又緩回意識去接夜央手上的筆,有意無意蹭到他的手。
“夜師爺是覺得我寫的字醜得實在看不下去了才要教我寫字嗎?”許相夢略帶哀怨。
許相夢說完話還忍不住嘴巴瞎嘰歪,直到夜央一手扶著她的左側肩,一手握起她的手和筆,稍稍轉身正對石桌上的紙,那一刹,許相夢的心就像她眼前這張紙,一片空白。
“寫好字最重要的自然是長久以來的練習,但跟所用的紙筆墨也有關係,還有提筆姿勢,落筆力度……”
夜央的話溫柔似清風流水,穿過許相夢的耳朵,滿溢在腦海裏,漸漸的,她聽不見了夜央的話,隻聽到自己幾欲炸裂的心跳。
“什麼跟什麼呀,寫字怎麼會靠得這麼緊,還抓著手,夜師爺耍我吧?”許相夢心裏默默懷疑。
許相夢整個人又僵硬起來,夜央試圖握著她的手落筆,可許相夢,愣住不動。
“大人怎麼了?”
“啊?”許相夢乍一下回神,扭過頭看見夜央更覺得心跳悸動,許相夢趕緊轉回去,說道:“寫吧寫吧!”
許相夢盡量放鬆,但實在困難,夜央緊緊挨著她,大半的心思都混亂不休。不知不覺間,許相夢漸漸不那麼緊張了,紙上之字一個接一個映入許相夢眼中,果然夜央就是不一樣,就算有許相夢這個包袱,依舊能寫得一手漂亮字。
最後一次落下,夜央眼中閃過這整個名字,驀地在腦海裏形成一行字。夜央忽地握緊許相夢的手,一筆頓下放手,猛地轉過許相夢的的身體,一臉嚴肅,雙手緊握許相夢的肩頭,這一驚乍可嚇壞了許相夢。
明明二人之間已沒有太多間隙,夜央不禁小步再靠近,雙目全然凝神許相夢臉上,逼得她靠上桌沿。
“夜師爺,怎麼了?”許相夢心中一慌。
“大人為什麼叫許相夢?”夜央問得萬般嚴肅。
“為,為什麼?”許相夢看著往前的夜央慌急不定,呼吸和思緒都平穩不下,回道:“因為,我死鬼老爹姓許呀!”
許相夢這句話就跟玩笑似的讓凝重氣氛稍稍化解,夜央的問話並不是這個意思,和許相夢也隻是慌亂之下隨口一答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