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春秋悄然來過,又一年春,冬雪消融,萬物複蘇。
高涯縣依舊還是那副老樣子,除了百姓的模樣,其他的一切仿佛絲毫未變過。
一輛馬車緩緩行入縣城,穿街停在一家麵館之前,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金勁麵館。
車馬停穩,車簾子掀開,上麵跳下一個小女孩,約莫四五歲的年紀,卻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略顯得傲嬌的小姿態。
女孩一個人走進麵館,櫃台上的金昌吉見小女孩一個人跑進來,便拐著走過去看。
“小姑娘,你怎麼一個人啊,你爹娘呢?”
女孩不作答,在麵館裏跑了一圈,冷靜沉著卻又漂亮可愛,實在惹所有吃麵的客人笑得不行。
廚房裏煮著麵條的金勁也聽見了外頭的大動靜,他放下手上的活出來,卻在掀開門簾一刻撞到了正跑進來的女孩。
女孩子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可是看得在場所有喜愛她的人的心跟著緊緊揪起。
“咦,這小孩誰家的啊,怎麼還坐地上了呢?”
金勁上手去扶小女孩,卻被她一下抬頭一下嘟嘴哼氣嚇傻了。一刹,這小女孩的樣貌和脾氣,金勁總覺眼熟得很。
“哼,都是叔叔你把我撞到了我才摔的,什麼叫坐地上了!”
一刹安靜,在場之人除了金勁都笑了出來,被這小女子的驚人之語惹得樂不自已,就連金昌吉都不由得笑金勁被一個小女孩說敗了。金勁可是尷尬得緊了,她直起身也不扶小女孩了,故意說道:“哎哎哎,這小鬼,你不乖叔叔就不扶你,讓你坐著,被螞蟻抬走。”
“我不怕,我自己也能起來。”
小女孩小小模樣扶著地麵站起來,動作那都是可愛得不行,她更衝金勁做了一個鬼臉,一翹首便看見門外走進來她的娘親。
“哎這小鬼!”金勁還擼著袖子一副要教訓她的樣子。
“娘親!”
女孩往門外跑去,金勁也順應著抬起頭來,當看見一步走進來,小女孩口中的“娘親”之時,金勁可是跟見了鬼一般大吃一驚。
“大人!”
被小女孩抱著的女子確實是許相夢,七年的時間改變了不少,讓她做了人婦,成了人母,如今也不再是那個穿女裝一動就暴露出假小子樣的知縣大人。
“怎麼有客人來,老板不盛情歡迎,反而讓讓他們堵在大門口的呢?”
金勁乍一下反應過來,許相夢的突然出現,實在就跟做夢一般,還多了個女兒,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進來坐進來坐,小孩快進來,叔叔給你煮麵吃。”
金勁熱情招呼,小女孩又笑著衝他做了一個鬼臉。
“這孩子!”金勁不由得一說。
許相夢和小女孩跟著金勁進到了裏頭,二人坐下不多久,金勁便端著一碗足料的香噴噴麵條從廚房過來。金勁將麵碗端出來擺在許相夢麵前,說道:“大人請。”
“還叫大人呢,都過去這麼多年了。”
“習慣習慣,大人永遠都是金勁我心目中的大人!”
“這麼多年了捕快都不當了還沒改掉溜須拍馬的臭毛病!”
許相夢這邊和金勁正說著,小女孩坐在對麵卻顯得不樂意了,金勁隻端來了一碗麵是什麼意思?
趁著二人談話的間隙,小女孩突然抓住了金勁的袖子,問道:“為什麼隻有一碗麵,我的呢?”
小女孩的委屈表情顯而易見,她雙眼直盯著金勁,竟還盯得他有些害怕了。
“沒禮貌,怎麼能跟金叔叔這樣說話!”許相夢終於開了口。
“這小丫頭跟大人很像啊,一定是親生的。”金勁調侃道。
“我當然是我娘親親生的。”小女孩這調皮樣當真有許相夢的影子。
“是是是,那你爹爹是誰呀?”金勁問。
“我爹爹是……”
小女孩跟金勁勾了勾指頭示意他湊耳朵過來,金勁也滿懷期待地真湊了過去,她卻對著他的耳朵說了一句:“不告訴你。”
“哎你這小鬼!”
金勁這一下被氣的,他又急匆匆進了廚房,隻是又端出來一碗麵,碗小卻不少料。金勁故意裝作一副生氣模樣把碗端出來放在小女孩麵前,說道:“小鬼,你的這碗在這。”
“謝謝叔叔。”小女孩也故意裝作一副不樂意的樣子道謝。
小女孩有些困難卻還是抽來了筷子,筷子比她指頭還粗,但她依舊吃得津津有味。金勁拉開凳子坐下,又繼續和許相夢聊起來。
“話說大人,這小鬼到底姓什麼呀!姓夜?還是姓央?”金勁問道。
“你猜猜。”許相夢笑著一臉。
“叔叔您歇著去吧,我叫央子夜。”
央子夜這話可讓金勁突然一下子覺得自己老了不少,他是得多大年紀了,才讓她一個小屁孩關愛地說出“歇著去”這樣的話。
央子夜吃著自己的麵條,許相夢和金勁則是聊起了這漫長而又恍然一瞬的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