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將他攔進懷裏,緊緊摟了一陣,低聲痛道:“是父皇平時太粗心,沒有照顧周全,讓你們受委屈了。寅祺,你是個懂事的好孩子。眼下你母妃太傷心,你也別哭壞自己的身體,多多照顧著、幫襯著,為她分擔一些才是。”
三皇子擦了擦眼淚,哽咽道:“父皇為國事日夜操勞,為社稷辛苦,母妃和兒臣都明白,並沒有絲毫委屈之處。兒臣沒有照顧好妹妹,惹得父皇傷心,心裏很愧疚難過……”
明帝長歎一聲,拉著三皇子進去。
好端端的喜宴,轉眼生出一場喪事。慕毓芫交待了眾妃幾句,遂讓眾人回宮,自己偕同齡、純二妃回到椒香殿。惠妃平素恩寵甚少,勝在為人本分,幾乎不曾與後宮妃嬪有過口舌,是出了名的和善人。此事一出,不免讓人感歎六公主命薄,連純妃也道:“那也是可憐的孩子,她娘惹人厭、愛生事,合該早早的去了。幸好有個嫡親的姨母在,好不容易養了三、四年,卻又是這麼個結果。”
謝宜華亦是唏噓,歎息道:“可知世事無常,難料的很。”
慕毓芫統領六宮事宜,比別人更忙些,因此說道:“如今宮裏出了事,眼見就要忙亂起來,你們都回去照看著,四下也安生些。”
“是,嬪妾明白。”謝宜華先起身告退,往外走出兩步,又回頭道:“娘娘照顧著三個孩子,還要忙著別的事,若有需要的地方……”
慕毓芫點點頭,靜聲道:“知道的,本宮不跟你客氣。”
“表姐,這個齡妃——”待謝宜華漫漫走出大殿,純妃探頭看了兩眼,確定她已經走的遠去,方道:“嗯,但凡泛秀宮有什麼動靜,她總是頭一個趕到,最後一個離去。原先我總以為,她是一心想巴結你,所以樣樣都比別人做的好。後來卻又覺得不是,可不奇怪麼?”
慕毓芫不防她會這麼問,倒是一怔,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敷衍道:“想來是比別人投緣。比如你我,不也勝過尋常姐妹麼?”
純妃“嗯”了一聲,“表姐,以前我——”話未說完,卻見小太監走進來回道:“啟稟淑妃娘娘,江貴人求見。”
慕毓芫稍有疑惑,心知純妃素來言語無忌,便欲支開她,“眼下事情忙亂,你也先回淳寧宮鎮著,看管底下人別生事。”說完朝下抬手,示意請江貴人進來。
純妃起身往外走,又回頭道:“也好,省的聽蚊子哼哼。”
慕毓芫笑著搖了搖頭,江貴人卻已經走進來,遂免了她的禮道:“六公主亡故,合宮的人都忙碌著,貴人還得空過來,想必是要緊的事?”江貴人欲言又止,往四周環顧著,吳連貴知情識趣,趕忙帶著眾人退出去。
江貴人忙道:“娘娘,嬪妾正是要說此事。”
慕毓芫似是覺得新鮮,饒有興趣道:“是麼?貴人請講。”
“惠妃娘娘溫和寬厚、待人親善,素日連貓兒狗兒都是憐憫的,這樣的一個人,豈能是沒福氣的?再說六公主,嬪妾雖隻見過兩次,也是粉雕玉琢的惹人疼愛。原想著長大後不知何等可人,誰知道……”
慕毓芫不為所動,淡聲道:“貴人珍重身子,接著說罷。”
“是。”江貴人作勢擦了擦眼角,麵上猶帶著些許傷悲,歎道:“惠妃娘娘和六公主都是難得的人,今日突然遭次不幸,真真叫人感歎。或許,有什麼人與她們相克,怕是也未所知。”
聽到此處,慕毓芫終於漸漸明白其意,卻不揭破,隻問道:“貴人既然如此說,想必有一定理由,不妨說說看?”
江貴人近了幾步靠過去,儼然自己是慕毓芫心腹一般,壓低聲音道:“聽說女子懷胎時若妖邪衝撞,便有邪氣滯留體內,胎兒多半也是不祥。先時萱嬪娘娘生產時,足足折騰半日,嬪妾心內十分擔心,特意到佛殿去祈福保佑。誰知道,嬪妾上香三次,那香就滅了三次,這可不是奇怪麼?”
慕毓芫聽她說得有模有樣,心內極是厭惡,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都說貴人與萱嬪交好,看來是真的擔心。難為你事事都惦記著,也算是替本宮分憂不少,隻是今天這件事,貴人有什麼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