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世界之樹(1 / 3)

阿爾伯塔城邦地處大陸中部區域,奇怪的是,在同一緯度的其他地區都是四季分明,環境宜人的好地方,隻有這裏終日昏沉而黑暗,寒風呼號,氣候惡劣至極,沒有四季也沒有天氣。甚至被大陸上的人稱為詛咒之地,就算是南北跑商的人都不願意經過,而是從周邊的城邦繞遠路,就像是那裏有一隻吃人的魔獸一樣。阿爾伯塔人也以穿黑袍和極度排外著稱,他們信奉的苦行素食主義連食鹽和蛋類都不去食用。

經過兩天的行程,他們來到這個籠罩著寂靜和陰森氛圍的區域,希伯萊的失憶沒有絲毫好轉,他經常左顧右盼,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記不得前一分鍾發生的事情也變成間接性的失憶,不知道這算不算好轉。

地麵的草葉枯黃,土地貧瘠,枯槁的老樹長在岩石裏,根部像手一樣死死的抓住石縫,黑色石皮上麵結出一層硝鹽,幾隻髒兮兮的母山羊晃動著奶.子,伸出舌頭去.舔舐鹽分,寒風卷著落葉,打著卷兒,形成小小的漩渦。

前麵有一間糊著黃泥的石頭客棧,矮小又沒有名字,隻是單間,更別說舒適的熱水和住宿的地方,統統沒有。一個穿著黑袍的老婦人麵目陰森的站在櫃台後麵。

鬆木櫃台非常古舊,表麵已經腐朽的像泡沫一樣鬆軟,一枚銀幣嵌在木質中。

這裏隻提供大豆餅和一些稀薄的羊奶,希伯萊對食物沒有挑剔,失憶前後都是這樣,蘇文勉強吃了幾塊大豆餅,看見隻有一點奶腥味就像是摻了水的羊奶,又想起外麵那些舔舐硝鹽的肮髒母羊,忽然間沒有食欲。

“食物,是世界賦予人類存活下去的恩賜,不論幹癟還是飽滿的穀物,稀薄或是濃厚的奶,都應該抱著感謝的心情去食用。”希伯萊冒出這麼一句話。

櫃台後麵的老婦人微微一動,原先那種冰冷的敵意消散不少。她開口問道:“外鄉人,來這裏想要做些什麼?”聲音刺耳難聽,就像是破瓷片在玻璃上刮削,似乎很久不開口說話了。

“我受人之命,要將一件東西交給你們城主格洛麗亞,”希伯萊從袖子裏取出小盒,給那個老婦人過目,“事關緊急。”

“我去稟報此事,見不見你們是城主個人的意願,這無法強求。”她說完後徑直離開了,腳步很輕,一下子就消失在灰霧中。

周圍陰風怒號,一片昏暗,希伯萊也沒有進入城中的意思,說實話,他有點害怕。見客棧裏沒有人了,就悄悄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一些食物,熏烤的火腿和培根,新鮮水果,麵包,因為害怕素食主義的阿爾伯塔人會反感,所以現在才取出來。

“唔,空間是神靈的領域,你居然能弄到一枚整個大陸都少見空間戒指。對了,怎麼這麼多熏製肉類?你很喜歡吃這類的食物嗎?”蘇文問道,她用麵包夾起酸橙和培根,吃了很多,似乎很合胃口。

“不,我喜歡素食,過去不喜歡魚,現在喜歡了,熏製的肉類,為什麼我會帶這麼多熏製的肉類?”希伯萊覺得似乎有些記憶是不該遺忘的,很重要的記憶。

“吉蒂最喜歡熏製肉食了,頭兒,快想起來啊!”伊莎貝拉在心裏叫著,差點就要說出來。

可最終希伯萊還是一點也沒有想起來,他苦笑一聲,取出一張紙,心裏有一種預感,記憶總是會回來的,現在這個自我恐怕在那個時候就要消失了,這個善良,謙遜,喜歡蘇文,又熱愛生命的自我會被重新禁錮起來,恐怕再也不會有出來的機會,在死去之前,總要留下些什麼,就像是死亡訊息一樣,或許原本的希伯萊會順著這個提示,將他釋放出來,不過這隻是奢望。

“不要忘記蘇文。”這是他寫下來的第一句話。

忽然想起過去自己常常用陰謀達成目的,無論好壞,“手段的不純潔,必然導致目的的不純潔。”這是第二句話。

“不使用暴力,是謙遜的極限。”這是第三句話。

心裏又充滿了莫名的悲哀,那是已經預知的死期,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就要遠離熱愛的生活而去了,多麼不甘心啊!

“是不是人預知自己死亡就會莫名其妙的有很多想法?如果還對這個世界有著眷念,死去的時候會不會很痛苦?”希伯萊的樣子愈發悲傷,時間不多了,得做些什麼才行,為了不留遺憾。

可是,人生莫大的悲哀就是明知道時間不多了,卻不知道幹些什麼,眼睜睜的看著一天天的日子虛度,然後走向那個空虛的終點,可怕的結局,可悲的過程,沒有絲毫意義的死去,沒有絲毫意義的出生。

有時候莫名奇妙的心裏發寒,猶如腳下一空,跌進無底深淵,活著更像是苟延殘喘,心裏卻像是明鏡一樣,清楚的看見了結局,可是卻無法避免它的到來,已沒有了退路,可是左轉是懸崖,右轉也是懸崖,前方卻是地獄。

是在掙紮中消亡還是毫無放抗的消亡,已經知道必定要消亡,掙紮是否還有意義?或許掙紮一下,在消亡的時候能減輕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