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嫩的童音不斷的在房間裏回響著，宛夜揚起一個淒慘的笑容：“怎麼回事？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突然間人變了，連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
最後一句，說不出的悲戚。
“娘親。”親兒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力抱住眼前的人，小小的人兒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親兒最愛的娘親。是誰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我一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誰？娘親，是誰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
平時總是笑的很可愛的親兒，第一次像個被惹怒的小豹子般咆哮起來。
“親兒，你不怕我？”宛夜有些不敢置信的將身上的被子掀開一眼，眼睛瞪大老大：“娘親變得這麼可怕，你不怕娘親？”
“為什麼要怕？”親兒狠狠的瞪了宛夜一眼：“不管變成什麼樣都是親兒最喜歡的娘親。娘親你不要說以前是怕我會嚇到所以才不讓親兒來看你的。”
“真的不怕嗎？”宛夜像是沒有看到親兒的瞪視般，拉著他的小手伸到自己臉上：“你看這嘴巴，這鼻子，這臉，這皮膚，都毀了。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了。親兒，難道你不害怕嗎？”
“娘親。”像是察覺到宛夜心中的絕望般，親兒努力伸長短短的手臂將宛夜抱住：“娘親在親兒心裏永遠是最美的。不管別人怎麼看娘親，反正在親兒眼裏，沒有人比娘親更漂亮。”
“真的不怕嗎？”聲音雖然依舊稚嫩，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一直以來偽裝的堅強而努力掩藏的懼怕好像都在慢慢消失般，宛夜怯怯的看著親兒：“親兒真的不怕娘親這個鬼樣子？”
“娘親，不怕不怕。親兒一點都不怕。”親兒輕輕的說著，然後爬上前在宛夜坑坑窪窪的臉上從額頭開始慢慢的往下親著，等把整張臉都親遍，才又回到之前的姿勢蹲坐在宛夜麵前：“娘親，親兒都親過了。所以不用怕。”
臉上溫熱的觸覺一直不曾消失，看著眼前隻有四歲的幼子，宛夜再也忍不住輕笑起來，然後慢慢的，一直強忍的眼淚就跟著一起掉下來了。
這張臉，連她自己看了都怕。連她自己摸了都覺得惡心。這麼小的親兒，居然毫無顧忌的全親了。
這樣乖巧的親兒，讓她怎能不感動？
感動之下，偽裝的堅強也就跟著崩塌。從出事以來一直努力保持鎮靜的宛夜，緊緊摟著親兒，終於哭了出來。
悲戚的哭聲，委屈的哭聲，絕望的哭聲，像個受了很大委屈的小孩一樣。
親兒隻是乖巧的任由娘親把自己抱住，感覺到衣服慢慢浸濕，心有些疼了。然後，蔓延而上的，就是如潮的恨意。
誰？是誰傷害了他最愛的娘親？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不管是誰，他都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四歲的親兒，在麵對自己娘親被毀容的局麵後，變得更加陰鷙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終於把內心的絕望發泄出來般，宛夜才終於止住了哭聲。看著一直乖巧的任由自己摟住的親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娘親失禮了。”
“娘親……”親兒卻突然抬起頭來，可愛的小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親兒會變強，變得很強很強，然後不會再讓娘親受一點點傷害的。”
“好。不過在親兒變強之前，娘親也會學著變強。然後好好保護親兒，一直到親兒可以保護娘親為止。”宛夜眼角含淚的看著眼前乖巧的親兒，一直以來的彷徨和絕望就像是過眼雲煙般，消失的幹幹淨淨。
“恩。”親兒用力點頭。伸手用力抱緊身邊的人，然後呢喃般說道：“娘親，你一定不要出事。你出事了的話，親兒就隻要自己一個人了。”
看著本該享受眾人寵愛的親兒因為自己跟那個男人之間的事情而不得不變得懂事老成的模樣，宛夜的心裏泛起了一陣心疼的感覺。輕輕摸著親兒的頭，宛夜溫柔的說著：“放心吧，娘親不會有事的。”
“恩。”親兒笨手笨腳的爬進宛夜懷中，找了個地方窩下，然後仰頭看著身邊那張變得完全不一樣的臉，卻沒有再像之前那樣露出絲毫詫異的神情：“娘親，你在親兒眼裏永遠是最漂亮的。”
“對了，娘親，你臉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剛去找神仙叔叔，神仙叔叔也不在，感覺好奇怪。”過了一會，親兒才有些疑惑的問出了自己的困惑。
“沒事的。”不想親兒參雜在大人間汙濁的陰謀詭計中，宛夜眼睛閃了一下，然後摸著親兒的頭：“娘親不會放過那個人的。親兒，你很喜歡神仙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