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主的第五壇酒終於喝完,隻見他將酒壇重重地座到飯桌上,晃頭晃腦地打著飽嗝,雙眼無神地瞅著我,咧開嘴,笑道:“大舅子……你看……我酒量可以吧?哈哈……哈哈!”我笑吟吟地點著頭,道:“幫主好酒量!”幫主笑著笑著,雙腿一軟,“咚”的一下坐倒下來,然後呈大字型敞開躺在地上,便不省人事,口中不斷溢出酒水。這周圍幫眾一看急了,一下緊張地圍了過來,那個副幫主更是大踏步地走過來,扶起幫主,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臉,叫喚道:“幫主,醒醒,幫主,醒醒!”幫主有點知覺,口中呢喃不清,右手舉起擺了擺,又軟弱無力地掉下,然後又昏睡過去。高美人在蹲在地上,著急地看著,溫柔娘聲道:“唉,都叫你不要喝了,看,喝醉了吧?你們把他抱到房間吧,我來照顧他!”副幫主立即召來幾個大漢,一起將幫主抬了起來,送回房間,高美人扭動著腰肢,隨後而去,口中還在謾罵著:“唉,叫你不要喝了,又不聽,看,喝了那麼多……”我們眾人目送著高美人離去,我與副幫主對望了一眼,然後拱手笑道:“副幫主,你看,眾兄弟還沒吃好喝好,要不我們繼續?”副幫主冷冷地看著我,道:“看在幫主的份上,要吃就吃,但奉勸一句,你們最好老實一點,否則,有你們好受!”我賠笑著點著頭,道:“一定一定,副幫主放心!”然後轉身對著眾錦衣衛,高聲道:“來,我們繼續吃,這可是我們家大小姐的喜酒啊,不容易啊,眾兄弟,吃好喝好啊!”長公公也尖聲道:“好咧,吃咯吃咯!”副幫主沒有再管我們,朝幫主的房間方向走去。我們旁邊幫眾看見副幫主離開,竊竊私語了幾句“副幫主終於走了,來來來,我們喝!”也沒有搭理我們,繼續喝起,其他人也漸漸熱鬧起來。我看了看這狀況,心中笑了,低聲道:“你們吃歸吃,不準喝酒,我看離開這裏的時機,很快成熟。”眾人點點頭。我一手撐著桌子,一手舉起酒碗,神情自若地晃著腦袋,緩緩地飲著碗中酒,思考著等會怎麼折騰這一群不成氣候膽大妄為的金沙幫,同時又在替那喝醉的幫主著急,隻希望高美人別做出一些無法無天的事情才好。約莫過了半柱香時間,忽然聽見遠處響起了高美人的叫喚聲:“救命啊,救命啊!”我一聽,感覺事情來了,向著眾錦衣衛叫道:“走,看看去。”說完便轉身離席,領著大夥直奔高美人所在。金沙幫幫眾大部分都喝得暈頭轉向,但聽到高美人的呼喚聲,似乎也清醒了幾分,邁著醉步,跌跌撞撞地跟了過來。走近幫主的房間一看,外門站著幾名婦女,一臉緊張,房間內大床上躺著呼呼大睡的幫主,旁邊站著副幫主叉著腰在喘著粗氣,怒目圓瞪,盯著坐在牆角衣衫不整的高美人,高美人抱著身體在大聲哭泣,雙手拚命用那件新娘上衣遮擋著身體。我連忙跑過去,蹲在地上,向著高美人低聲問道:“怎麼了?”高美人梨花帶雨的向我哭訴著:“副幫主……他……他想對我不軌!”哎呀,我的神!我對高美人真是一個服了,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一些錦衣衛看到這狀況,忍俊不禁,掩著嘴扭頭走遠了幾步,還好長公公沒有那麼快跟過來,不然看到這場景,估計又是一陣狂笑。我將目光移向副幫主,隻見此時,副幫主也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高美人高聲叫喊道:“來人啊!幫我把這個不男不女的妖人給抓起來!”門外擠在窗戶邊上的幾個喝得迷迷糊糊的金沙幫大漢,完全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見副幫主說要把幫主夫人給抓起來,一時之間不知所措,隻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副幫主,似乎是在問:“那是幫主夫人,你確定是要抓?”我立即站立起來,迎上一步,用嚴厲的目光狠狠地逼視著副幫主,帶著質問的語氣,道:“副幫主,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副幫主估計被我這氣勢給嚇慫了,後退了半步,然後又挺起胸膛,指著高美人,著急地道:“你妹子……,他不是男的!”我又上前一步,用嚴厲目光地逼視著他,道:“廢話!我妹子肯定不是男的!”其實在這回事情上,我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高美人真的不是男的!因此,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特別感覺到自己的理直氣壯。副幫主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一張臉不由脹得通紅,又退後了半步,不住地擺手,道:“不不不……我是說……他是男的!”我一手指著副幫主的鼻子,厲聲道:“好啊,副幫主,你竟然趁著幫主喝醉了,對我妹妹行凶,現在惡行敗露了,就來詆毀他!你詆毀也找個好一點的借口,竟然說他是男的?我算看出來了,你簡直就是一個衣冠禽獸!不,禽獸都不如!”門外的錦衣衛紛紛附和著,鼓噪著,向著副幫主指指點點。輿論的力量是煽動的,是強大的,更是無堅不摧的!果不其然,醉醺醺的金沙幫幫眾也開始傾向於我一邊,慢慢開始對副幫主進行大肆指謫,估計這副幫主平時也嚴厲慣了,幫內兄弟多有不滿,趁此機會聲討嘴伐一番!副幫主衝出房間,朝著幫眾不停地解釋,聲音越發淒厲,雙臂不停揮動,聲音配合著動作,不斷訴說著他內心的苦惱,揭露著殘酷事實的真相,最後仿佛到達聲嘶力竭的地步,但這群大漢完全沒有被他那真情演繹所打動,隻是覺得他欲蓋彌彰,結果隻能是越描越黑!此時,高美人在長公公的掩護之下,穿回一身普通的男式服裝,走到我跟前,低聲道:“林達到了!”我點點頭,伸出一掌,示意再等等,果然沒多久,副幫主終於忍不住,徹底爆發了,與幾個抵著他鼻子大罵的幫內兄弟扭打成團,周圍的幫眾,有的在歡呼,有的在勸止,但就是沒人上前幫忙。我們走出房外,我雙指抵著唇邊,吹起僚亮的哨音,大喊一聲:“天行堂錦衣衛現身!”話又分兩頭,說回飛燕一部,自從離開了陵東縣良田村之後,飛燕便沒有再搭理鄭州知州竺儒的邀約,直奔下一個目的地——川西。自從聽說自己名號大震四方之後,飛燕那自信心幾度膨脹得無法抑製,經常有事無事地大笑一番,眾人都感覺莫名其妙,小溜子和一些錦衣衛一直都在猜測,到底陵東縣知縣李錦跟飛燕說了一些什麼,哄得飛燕心情大好,暗地裏對李錦有種羨慕嫉妒恨。從陵東縣出發,走走停停,又花了十數日,終於進入四川境內。這日,飛燕一部在一個小村莊內停留休整,小溜子說起,這川西地方如此之大,要打聽一個叫心田的地方,仍然如海底撈針,非常困難。飛燕聽完,心中對此也頗為苦惱,假如要調動起整個川西的官員,那也是一件極其費力費時的事情,而且飛燕覺得,自己現在名聲太大,萬一驚動了整個四川官場界,一堆堆的官員爭相前來一睹風采,那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少時間,如果不見嘛,又似乎怠慢了粉絲失了威望,所以,還是需要低調行事。此時,朱天王大聲說道:“哥,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好不好說!”飛燕一手揮著折扇,一手啖著蓋碗茶,沒好氣地道:“你小子除了吃,還有什麼想法?”朱天王嘿嘿一笑,道:“哥,你小瞧我了,別看我五大三粗,其實我是粗中有細。”飛燕的雙眼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朱天王,然後繼續喝著茶,道:“哦,懂了!”朱天王瞪大了眼睛,問道:“哥,你太神了吧?我沒說,你就懂了?”飛燕道:“粗中有細嘛!”笑了笑,續道,“說吧!”朱天王嗬嗬一笑,道:“我以前經常吃白食,你是知道的,所以以前在南方呆久了,就被人貼告示,要捉我,弄得我去到哪裏都被人發現,我隻好一直往北逃……”飛燕放下蓋碗,收起折扇,朝朱天王額頭一敲,笑道:“好!好主意!看來養著你這頭好吃肉的牛,還真是有用武之地!小溜子,過來,你馬上去成都府,讓知府派人,到川西各縣貼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