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汽車城,街上已經很靜,連蛐蛐都打眠了。
一串串縱橫交錯的路燈,宛如鑲嵌給夜晚的珍珠,閑散中搖曳著固執與恬適。
梅景燕情緒低落,一路無語。
能看出她很忐忑,內疚似乎已占居了她整個精神的一多半以上。
老仇的無禮讓她憤怒,但我的冷酷又讓她擔心。
上車後,她才突然清醒似的表現得緊張起來。
“半夜三更的,你要去哪裏?”她問。
“隨你。”我說。
“我沒地方去。”
“那隻好把你留在大街上了。”
“怎麼可能?你不是這樣的人。”她叫道。
“那怎麼辦?”
“回G城。”
“我還回不去,”我說。
“為什麼?”
“我在D城還有事。”
“你成天神出鬼沒的,到底有什麼事呀?”
“事關機密,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那你先把我送回去。”
“開玩笑吧,到G城一個來回得四五個小時,一個長夜全都放路上了,還讓不讓我休息了?”
“那你去哪裏,我隻好跟你去哪裏了。”
“可有些地方,還真的不適合你去。”
“我不管。”梅景燕賭氣道。
我說:“要不這樣吧,你先臨時住我那個出租屋去,等我辦完事再過來接你。”
“鬼,”梅景燕叫道,“那屋子你都不敢住,自己還帶著你妹妹到G城避難,現在把我置活在那兒,你安的什麼心嘛?”
“噢,送神還被鬼附身了,一茬接一茬,那你現在要我怎麼辦?”
“去酒店登記個房子先把你身上洗一洗,你白天都幹啥去了,身上一股狐騷味,臭哄哄的難聞死了。”
“不用洗,說不了這身臭味明天還得帶,要住你自己去吧。”
“看在你今天搭救我的份上,今晚的開銷由我承擔。”
“嗬嗬,”我笑了一下,“挺大方啊,不過你也別急,等仇經理把錢真給你還過來,你再表誠心不遲。”
“這跟那沒關係,走吧,聽我的,就去吉奧國際大酒店。”
“那兒一晚得好千把元呢,別充大款了。”
“開豪車住黑胡同也與你的身份不符呀對吧,再說千把百塊錢我還是能擔待得起的。”
“好吧,盛情難卻,那就聽你一次。”
被紅綠燈一來二去阻撓了半天,等到了吉奧大酒店,那裏的值班人員都睡了。
梅景燕提前下車去了前台,我叫醒保安將車開進後院,等過來她已經把房間都登記好了。
坐著電梯上了十九樓,梅景燕拿卡前去開了門。
我站在門外問:“我的房卡呢?”
梅景燕回頭將我一把拉進裏麵說:“我沒錢了,隻能辦一張卡。”
“什麼?”我叫道,“那我怎麼睡呀?”
“你睡床,我不睡。”
“為什麼?”
“我等白天你出去後再睡。”
“你這都什麼邏輯呀?”
“唉呀,別囉嗦了,快洗澡去吧,熏死我了。”梅景燕說著,一把將我推進衛生間反手便將門關了。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好辦法。
我不能因為這事先在這裏與她大吵一架,再說她也沒有惡意,吵嚷著半天,沒事都得吵出事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