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該是上工時間了。丁一之前也曾聽說過在監獄或者看守所是需要勞動的,不過今日倒是見了真場麵,丁一想想也是在理的——政府每個月拿出207塊錢來養活你,你不可能白吃白住不付出點勞動,這怎麼也是說不過去的,至於丁一他們每天的勞動能否會為看守所換來超過7塊錢的勞動力價值那就不得而知了。丁一以前聽人說但凡麻將席之類的需純手工的勞動產品大多是從監獄或看守所的工廠流入市場的,看來丁一也需要從此為國家的手工事業貢獻力量了。丁一想監獄可以要求囚犯進行勞動是源於《刑法》規定有勞動能力的罪犯必須參加勞動,那麼看守所要求在押人員參加勞動不知是源於什麼法律規定,或許也是參照《刑法》的這一條文吧——盡管從理論上講在押人員還隻是涉嫌犯罪的人——當然成為罪犯的在押人員除外。
丁一他們需要做的是將錫箔紙貼在黃表紙上麵,然後用鐵刷抹平,結果是要錫箔紙牢牢地固定在黃表紙上麵,所謂鐵刷就是木塊的一端固定了一個半圓形的鐵塊,拿起來比較順手,鐵刷是用來刷錫箔紙的,要讓錫箔紙固定在黃表紙上麵就需要鐵刷。據說這隻是半成品,還需要拿到專門的工廠定型成為成品——錫箔紙元寶——用來祭祀祖先或者供奉神靈的。這似乎很有點諷刺意味,祭祀祖先或者供奉神靈的聖物居然出自在押人員之手——一群被定罪或即將被定罪的人手裏。丁一聽說這還是看守所領導從眾多的競爭者手裏爭取過來的,這些神物一般在閩浙一帶比較盛行,承包給看守所業務的老板也是來自浙江杭州的。
那些早來的大漢自覺地坐在床鋪前麵的小板凳上麵開始一天的勞作。丁一因是新來,按照看守所的規矩可以有兩天的參觀學習時間——可惜昨天也要算在這兩天裏麵,實際上丁一就隻有一天的學習時間——明天丁一就該勞作了。丁一站在一邊看那些大漢刷錫箔紙,其實這刷錫箔紙的活也就四道工序:甩錫箔紙,是要讓粘連在一起的錫箔紙能夠比較容易的被分離出來;挑錫箔紙,是要將每張錫箔紙挑出來放在一張黃表紙上麵;刷錫箔紙,是要將錫箔紙固定在黃表紙上麵;檢查成品,將需要修補的地方進行修補,刷好的半成品需要清點數量,每捆是1600張。丁一看那些大漢看起來笨手笨腳的,但做起這個活來倒是輕手輕腳的,生怕將薄薄的錫箔紙挑破或者刷破了——據說看守所規定了損耗率了,超過了一定的損耗就需要從在押人員的賬上扣錢,那可是有的算的一筆賬,每損耗一張錫箔紙需要扣4毛錢,可能賬上的錢一不小心就被扣完了,那就隻好下白米飯了——沒有鹹菜,看守所那些豬狗不吃的飯菜怎能下咽。
據說以後送進監獄也是做這些玩意,當然在監獄就沒有那麼輕鬆自由了,那可是每天定量了的,沒有完成任務或者僅僅完成任務那是不可能會有減刑的機會的,減刑機會那可是眾多罪犯眼睛盯著的,每個人隻有卯死了往前趕,當然也有不想減刑的罪犯,那就自由的多了,不需要拚命地幹。丁一在一旁看那些大漢認真的刷錫箔紙,想想以後就將與這門手藝結緣了,也隻好苦笑一聲——或許以後出去了可以去閩浙一帶的錫箔紙工廠做工,可能還可以勉強混個溫飽。
看丁一在一旁無所事事,有個在裏麵管事的光頭過來讓丁一也練練手,丁一不好推辭就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來開始慢慢地刷錫箔紙——前麵那兩道工序據說很有技術含量,像丁一這種新手就隻能做做第三道工序。丁一學著他們的樣子,認真地用鐵刷將錫箔刷在黃表紙上麵。一張完整的錫箔紙刷在黃表紙上,丁一用了足足三四分鍾,而且還將錫箔紙刷了個大洞,如果真要懲罰的話,丁一那一千塊錢估計也用不了幾天就會被扣完的。丁一頓時滿頭大汗淋漓,本來家裏就隻有木玲瓏一個人在苦苦支撐了,現在看守所似乎又像個吞錢的無底洞一樣,那多在看守所呆一天就多一分被扣錢的風險——媽的,這是什麼世道,丁一暗暗罵道——坐個牢還要自己倒貼錢。
丁一慢慢就上手了,說實在的這也不是什麼高科技的東西,完全是不需要怎麼用腦子的事情,關鍵也就是速度的快慢而已,隻要前麵的工序沒有問題,刷在黃表紙上麵應該不是個大問題。丁一好像還有點成就感,照這個樣子下去,等他進監獄那天,估計完成監獄的定量是沒有問題的了。
7點半開始上工,中間丁一就隻去了兩趟廁所,期間一直在低頭刷錫箔紙。午飯時間是在12點,午飯吃的是水煮白蘿卜加白米飯。丁一蹲在牆角,胡亂扒著飯,早上向像丁一示好的那個胖子端著他的鹹菜盆子又來了,他還是熱情地招呼丁一吃他的鹹菜,丁一有點不好意思本想拒絕——但那水煮白蘿卜煮的太有水平了,使得丁一如同嚼蠟,丁一也就老實不客氣地舀點胖子的鹹菜來下飯。今天丁一還不需要做監室裏麵的活,所以吃了飯丁一就在一旁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