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1 / 1)

關禁閉絕對是對精神和肉體的雙重考驗,尤其是在濱海市第一看守所被關禁閉。丁一剛被關在禁閉室的時候,還對這差不多不足兩個平方空間的禁閉室充滿好奇,甚至還在思考吃喝拉撒睡的地方該是在哪裏,或者在這裏麵有什麼娛樂方式沒有,或者看守所會對他網開一麵不。但一切隻是按照既定的程序在繼續,臨到吃飯的時候有在看守所服刑的在押人員將飯送到門口,然後把前次的塑料盆子收走,其餘時間裏丁一就沒再接觸到任何人,臨了需要方便的時候丁一就隻有蹲在你凹槽裏自行解決,其實要想在戴了腳鐐手銬的情況下行個方便也是一門學問,丁一第一次方便的時候就差點屙到褲子上,後來幾次他倒學聰明了。

在那狹小的空間裏吃喝拉撒睡對人的意誌是一種考驗,丁一簡直無法忍受那種滋味,以前在春節坐火車出去旅遊的時候丁一倒是體會過沙丁魚般擁擠的滋味,憋在綠皮車廂裏幾十個小時幾乎不能動彈——稍一動那位置就馬上不是自己的了,有些人甚至就貼在身上了,方便麵味、大蒜味、葉子煙味、汗臭味、腳臭味、狐臭味、尿臭味、屎臭味夾雜在火車車廂裏令人幾乎要窒息。現在丁一正在享受這種高級待遇,加之看守所幾乎就不給他提供飲用水,丁一的嘴巴就快要淡出個毛來了——疲憊、饑渴、惡臭使得丁一無法呼吸,剛剛吃進肚裏的那點淡水蘿卜和米飯“哇”地全進了槽子裏麵。丁一的胃裏泛起陣陣腐酸味,就像發酵了多日的餿稀飯一樣冒出個個氣泡來。

丁一想要自殺也無解決自己的方法——牆壁是特質材料製成的,手銬自殺也不方便,等待丁一的就隻有度日如年了,或者更客觀地說是度秒如年。

丁一被請出禁閉室的時候已經是第八天上午了,在這七天裏丁一飽嚐了孤獨無助絕望的滋味,或許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歇斯底裏的了。

陽光直射到丁一臉上的時候,泛起層層白光。丁一摸了摸髒頭發和滿臉的胡須,彷佛回到了山頂洞人時代,唯一不同的是他還戴著腳鐐手銬——在看守所裏自殺絕對是對自己的一種變相虐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沒有經曆過就沒法體會。

丁一回到35監室的時候已經在中午了,剛開過飯,屬於丁一的那份沒人替他安排,所以整個下午丁一就隻有餓肚子的份了,好在汪得誌給他拿了兩個沙琪瑪,勉強墊了肚子。

怎麼樣,關禁閉的滋味不錯吧?李健湊過來陰陽怪氣地對丁一說。

丁一沒好氣地看了李健一眼,沒有說話。

哥們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在這裏麵你要懂規矩,別人都是精明人,就你腦袋一根筋,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對抗管教,不要破壞監管,你就是不聽,現在領教到厲害了吧,你說你該不該?!李健數落丁一道。

這不拜你所賜嗎!丁一對著李健恨恨地說。

誰讓你小題大作的,小事情內部消化就行了,你非要不依不饒的,現在吃虧了吧!李健反倒編排丁一的不是了。

李健,你沒有好報應的,小心被判死刑,那時候才是惡有惡報啊。丁一說完自顧自地走了。

哥們那點事情怎麼可能是死刑呢,頂格也就是個無期,說不定是十五年呢?李健顯然還是有點心虛的,累犯加上販毒數量較大,判個死刑也不冤枉他,再說他是拿了法院的傳票了,過幾天就要開庭了。

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時候一到,馬上就報了哦。丁一也像阿Q一樣得了勝利法。

丁一被關禁閉的這幾天,又進來了幾個人,有涉嫌詐騙的,有涉嫌盜竊的,有涉嫌輪奸的,有涉嫌貪汙的,有涉嫌非法持有毒品的,也轉走了幾個人,能留在35監室的幾乎都是李健的人。

丁一閑來無事也就慢慢打聽這些大漢們的“光輝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