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宮女將案桌抬到了角落,冬梅完全接手了一切的擺放。
顏料、畫筆、清水。
溫宥娘與薛九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信任,便各自定下心來。
薛九的薛家槍法,流傳已有數百年,早已分化為了兩套。
一套是薛家男丁學的,用於戰場殺敵;一套是薛家女眷學的,已經化為劍舞,一般用於祭祀獻藝之類。
薛九將長槍一擺,溫宥娘就發現她或許是要耍薛家男丁所用的槍法了。對麵的武官們一見,立馬高聲喝唱起來。
在現代。男人天生對戰場有著熱血,女人對戰場上的男人天生有著一股子崇拜。
即便耍著槍法的是一個姑娘,對溫宥娘而言也足夠讓她熱血沸騰。
一個軍人,不論男女,她就應該身披戰甲,手握長槍,立於千軍萬馬之上。長槍所指之處,就是大隆國土所在。
在武官們的喝唱中,薛九的最後一槍耍完,汗流滿麵,一雙眼堅定而決絕。而溫宥娘隻剩下最後幾筆,筆觸軟中帶硬,下筆如刀。
畫完丟筆,溫宥娘仍覺胸中熱血在沸騰,耳鬢的汗滴在前襟而不自知。
雖隻是一幅墨畫,除了纓槍頭上那一抹紅,再無鮮色,且筆畫簡單,然溫宥娘自己卻是滿意不已。
當是超過自己的那一副殘荷了,溫宥娘後退兩步,與薛九對視而笑。
簡直就是暢快。
待畫風幹送往皇後娘娘麵前閱覽,又被送往另外一邊,溫宥娘重回溫老夫人身邊。
見溫老夫人一臉擔憂,溫宥娘不得不安撫道:“沒事的,祖母。孫女兒已經換了庚帖,世子風光霽月,哪會看上我呢?”
溫老夫人摸了摸溫宥娘的手,見她手指冰冷又捂了捂,“祖母哪是擔心這個呢,就是怕你太好強了。”
就像之前淑妃的挑釁,既然皇後娘娘已經說了話出來,又何必是冒那個頭呢。
雖然淑妃得罪不起溫家,可溫宥娘姐弟在溫家得處境,就算是被淑妃欺辱了也未必能討回多少公道來。
溫宥娘這一上台,便是故意跟淑妃對著幹了。溫老夫人怎麼能不擔心。
連旁邊的宛娘都道:“姐姐何必爭一時之氣,沒得吃更大的虧。”
說完這一句,宛娘又回首瞪了溫長慧一眼,冷笑著壓低聲道:“不要臉!”
仇氏與淑妃之間的關係,溫家是極為明白的。
這也算是溫家老爺十分不喜仇氏的緣由之一,溫家老爺要做純臣,哪容得下兒媳婦跟後宮裏的女人熱乎。
不過這也是大人之間的事情,宛娘這般罵溫長慧,即便是聲音再小,旁的人再可能聽不清楚,溫宥娘也得教訓。
“那根簪子妹妹是打算不要了?”溫宥娘問。
宛娘咬著嘴不說話了,隻回瞪了溫宥娘一眼,一副你不識好人心的臉色。
溫宥娘隻能去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憋著點,別跟炮仗似的,不看場合的鬧。
淑妃為難她,或許是有替仇氏出氣的意思,但跟溫長慧能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還是溫長慧開的口。
這種牽連無辜的事情,溫宥娘最不喜歡宛娘做。她千方百計的替宛娘把性情移好,難不成就為了她給自己出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