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後世裏見過的稻草人,也沒這般粗糙的。
但要說那裏麵裝了人,怕是薛家家丁過於謹慎了。
溫宥娘正想開口說一句,嘴張在半路又重新閉上了,並決定堅決不再開口。
隻因那稻草堆裏,還真爬出了一個人來。
從草堆裏爬出來的青年頭上沾上不少稻草梗,懷裏抱著一個月白色的布包,見到一群拿著武器的家丁也沒怎麼害怕。長得也算是五官端正,看起來像個正派人。
冬梅在旁邊打著傘道:“姑娘,先上馬車了。”
溫宥娘一腳踩在馬凳上,就聽見那青年一口江南軟糯的口音,“小生姓餘,乃江南舉子,前來京都省試。”
在溫宥娘彎腰進入馬車時,又聽見他道:“今日隻因小生錢袋被偷,隻能徒步回書院,途中下雨,恐濕了書本,才躲進草堆避雨,並非有不軌之心。”
溫宥娘坐在馬車上,撈開布簾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餘姓舉子,對冬梅道:“給那位公子一把傘,便讓薛家娘子的家丁放他走罷。”
“姑娘知曉他是誰?”冬梅驚訝道。
溫宥娘點頭,“若是我沒猜錯,應是弘文書院山長的故交之子。”
從江南而來,姓餘,舉子身份,頗為迂,為人方正。此條道上的書院僅弘文書院一家。
除了溫餘卿嘴裏那個迂腐方正過頭的餘大哥,溫宥娘還想不出別的人來。
冬梅見溫宥娘這般說,也不多問,隻拿了一把油紙傘又出了馬車。
再進來之時,冬梅頭上還有些許雨珠,抬頭對著溫宥娘道:“姑娘,奴婢已經按您說的讓薛家娘子放了那個讀書人離開。”
溫宥娘笑著擠眼道:“冬梅覺得那男子如何?可是合心意?我聽說因守孝被退了婚事,至今還沒有成親呢。”
冬梅半點沒臉紅的意思,她是下定了心不成親的,隻把頭往火盆上方靠著烤被打濕的頭發,隨口道:“姑娘又胡說八道。您怎知道那位舉子還沒成親?”
溫宥娘一聽這話就知道冬梅的心思了,要是在現代,冬梅覺得不成親就不成親,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隻是在古代,女子哪有不成親的道理。
就算古代為了陪著主子,一輩子不成親,自梳的丫鬟也不少,但溫宥娘還是不想冬梅到最後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沒得讓自己貼心的人,一輩子當她的奴婢。
溫宥娘回到溫府時,京中各大城門恰好落下。
春蘭見她們一行回來,便急急上前道:“姑娘,鎮國公世子派了帖子來。”
本來心情不錯的溫宥娘眼皮一跳,頓時覺得人生不太那麼美好了。
“世子住的是番管吧?”溫宥娘接過帖子問。
春蘭識字,但並不敢私自看溫宥娘的請帖,隻道:“奴婢不知。但老夫人與老爺都有過問,讓姑娘回府後立即去見他們。”
溫宥娘擺手讓春蘭退下,又換了身衣裳,才打開請帖。
“謝氏明珠?”
請帖上的字纖細好看,頗有風骨,就是落款太嚇人了一些。
溫宥娘覺得這一張帖子來得有些奇怪,按道理南寧太子應該是沒帶女眷隨行的,不然在接風宴上,對方不至於不會出席。
那麼帖子上的謝氏明珠又會是誰?要真是十多年前的謝氏明珠,她母親早已經離世,莫不是這筆賬還要算到她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