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年莊子被置換之時,也是經過裴主事之手,雖當時有過懷疑,然而到底人家也是依規矩辦事,他也不能阻攔。
無非是夫家貪圖妻子嫁妝那檔子事,別說京城裏,就是江南城中也不少。也不算是什麼稀奇事。
如今娘家要收回莊子給出嫁女的孩子,也並不奇怪。
裴主事將新的五張地契交予溫宥娘姐弟,道:“田土地契,萬不可隨意交人。還是自己保管為好。”
不然就像是溫宥娘姐弟如今跑這一趟,千裏迢迢才得以收回,還得應付莊子上那一群莊頭。
當然亦有比溫宥娘姐弟更慘的,因母親早逝,舅家亦無人可托,最終被吞了就被吞了,再也拿不回來。
溫宥娘收過地契,回禮道:“多謝。”
可能因是頭一日張家四爺有事先拜訪,裴主事的態度十分好,一臉慈祥得像個長輩的模樣,“也不用謝什麼。自己收好了,以後也出不了什麼岔子。咱們這也少走一道不是?我也樂得輕鬆了一些。”
拿到了地契,溫宥娘一行便跟裴主事告辭,離開了衙門。
“東麵的那個莊子離城要近一些,不如就先去東麵。”張家四爺決定道。
今日的馬車比昨日的要好得多,道路因與碼頭在相反的地方,因此亦算不得擠。一路趕出城時,倒也不慢。
溫宥娘坐在馬車中,讓冬梅撈開了簾子,仔細看了看這幾張田土地契。
上麵尚發出淡淡的墨香味兒,亦蓋有紅章,簽字畫押一應俱全。
雖與其他的雙方親自簽字畫押不同,然而因五個莊子的歸還書上有仇伯爺的簽字畫押及後來又去尋了仇伯爺加上了印有伯府公印與江南城縣令的信件。
因此按照溫宥娘一行這樣的流程也為合法,出的田土地契亦是有效。
雖說東麵的莊子離江南城較近,然而江南城繁華了數千年,在江南城外不遠的莊子怎麼輪也輪不到落在張府手裏。
張家四爺的一句不遠,趕馬車都趕了兩三個時辰,等到了地兒的時候,後麵跟著的家丁全都累得渾身冒汗。
江南城外的小道因各族富庶,倒也修得十分平整,某些路段甚至鋪有路磚。因此坐在馬車上的人倒沒吃什麼虧,隻是坐了兩三個時辰有些難耐而已。
等前麵的馬車一停,冬梅便撈開了前門的竹簾,伸出頭看了看,才回頭對溫宥娘道:“郎君,前麵有個茶寮。”
溫宥娘點頭,“下車。”
張家四爺與溫餘卿表兄弟已經站在了茶寮之外,見溫宥娘下了馬車,就有小廝過來道:“大郎君,四爺說在這停一停,可是要喝水?”
溫宥娘走向茶寮,隨口道:“嗯。”
等到了茶寮裏尋了位置坐下,溫宥娘才道:“四舅,可是從哪條道走?”
這茶寮開在四條岔路的兩條相間處,生意倒也興隆,除了溫宥娘這麼一桌之外,旁邊亦坐了三桌人。
那三桌人看著倒也不像富貴人家,當是一般生意人或者附近的農戶。不說粗鄙的衣著,便是從幾張桌子下的鞋子也能看出。
不是沾滿泥土的千層底的布鞋,便是顏色陳舊發黑的草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