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宥娘這話,也有威脅的成份在其中。沒得讓他們占了便宜,就覺得自己是好欺負的,就想著更加得寸進尺了。
給了糖,總得要給根棍子壓著,才知道恐懼,知道恐懼才有敬畏,有了敬畏才不敢在底下私自作耗。
有算數不錯的,此時已將溫宥娘給出的方案,套進將近十年的收成裏算了一回,發現竟是多出一筆十分客觀之數,心下也滿意了。
“這個成!我簽!”其中一少年叫道。
少年家中上隻有老母、尚有幼妹,老母身體不好,幼妹年紀不大,租了兩畝良田,全靠他一人撐著。
要說占什麼好處,粥少僧多,也沒能真占過多少。
如今在心中一算,覺得溫宥娘提出這法子一年自家要多收好些糧食,自然就答應了下來。
少年說完這話,又替相熟的人家算了帳,竟是開始勸著旁人也接受溫宥娘提出的法子來。
隨後戶主們開始交頭接耳,互相算了起來,有著實不懂的,便將少年拉去幫著算。
這這麼半個時辰之後,在座的戶主們,除了有那麼兩三個沒表態之外,其他的紛紛同意了。
表示願意與溫宥娘簽署新的協議,且還一簽便是十年。
對於剩下那兩三人,溫宥娘自然也有法子,隻道:“這幾家是不同意了?那麼各位租的良田,恐怕就要分給別家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家中還能再辦幾畝田的?”
宗族裏,雖然很多時候利益天然一致,然而也並不說代表內部一團和氣。
就拿楊家村來說,裏麵各家各戶,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也不會隻有一件兩件。有仇的,有怨的,也不過是麵上的和平。
剩下那兩三戶不同意,也是因平時日占的便宜更多,不肯割肉。
不過見不得他們三戶的也不是沒有,溫宥娘一問,立馬就有人說要多租兩畝。那三人租的地,竟還不夠那些人分的。
村裏大多人不跟溫宥娘一行對著來,剩下那兩三個也不成什麼氣候,眼瞅著自己的良田還要被分,忙衝著溫宥娘道:“那幾畝良田,早被種著了,分什麼分?借牛耕地,買種下苗,可都是錢呐!”
溫宥娘眉眼不動,十分大氣道:“不過幾兩銀子,張府也不至於拿不出來。”
那三人被這句話頓時打擊了下去,旁邊的還在起哄要尋他們拿銀子分良田,心中那些小算盤也打不起來了。
把村子裏的人解決完,溫宥娘一行才往莊子裏去。
張昀良在一邊道:“那仇府的莊頭好大的膽子,現在竟還不來見人!”
溫宥娘道:“咱們去也一樣,橫豎今日是要將他一家子攆出來的。”
張家四爺在一邊一直在心裏算賬,等算了清楚,才跟溫宥娘說:“你那法子,可就是虧了!”
溫宥娘搖頭,無奈道:“舅舅,不管是伯府還是我們姐弟,在江南也都沒什麼根基,就是按照老規矩來了,他們要耍滑頭我們也一樣被糊弄。還不如把道劃好了,虧一點就虧一點。總比吃暗虧的強。”
家庭承包製的優越性,估摸著在大隆沒有比現代人的溫宥娘更為清楚。隻要那些佃農在其中嚐到了好處,以後自然不會再去占那點小便宜,到底是過了明路的東西吃著用著才心安理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