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宥娘從未想過張氏移棺會這般容易,六太老爺竟是一口答應了。
“當初之事,老夫也知曉。張氏與四房長孫,本就不當在一起。隻是陰差陽錯,得此姻緣,也到底是時事所迫。如今張府要遷回張氏之墓,隻要張氏族人同意,我溫氏一族自不會阻攔。”
六老太爺這話是對著張家四爺說的。兩人同未說京中那些紛紛擾擾,溫家大爺謀害原配張氏之事也避而不談。
張家四爺得了準信,就道:“多謝溫老太爺。”
隨後六老太爺一臉悲痛之意,立馬談及張氏之死,“說來也是我溫氏對不起張氏。既迎新媳,卻為人所害,此為溫氏之恥。然其中恩怨且涉故人,且如今告一段落,也算告慰張氏在天之靈。今後,唯願張、溫兩府無複再提。”
張家四爺聞言,神色一變,嗤笑道:“老太爺是說我妹妹死了就白死了?”
六老太爺隻微微歎了一口氣,“那張家意欲如何?”
張家四爺道:“自是讓宥娘姐弟改姓易宗,回我張府!”
“他們可願意?”六老太爺道。
張家四爺道:“宥娘自是願意,餘卿不及十二,做不得主。我乃他們姐弟親舅,替他們做主一回倒也無妨。”
六老太爺搖頭,“此條不行。四房長孫殺妻,是他之錯。然而宥娘姐弟乃是溫氏血脈,溫氏也不至於容之不下,又何須回到張府方行?背宗之人,猶如貳臣,張府竟是連這一點都不知曉?!”
小三元,自然不會容不下,張家四爺心中冷笑,隻將溫家老爺寫的斷親書拿了出來,“此乃溫家四房所出斷親書,還請老太爺過目。”
六老太爺並未接過,道:“此事四房先前已來書信,將此事說了明白。四房無德,確實不配撫育溫宥娘姐弟。然而我溫氏一脈並未斷絕,何至於讓溫宥娘姐弟改姓張?”
“老夫今日便將話放在這,以黃天後土為誓!便是我溫氏一族隕落至僅餘一人,也不會虧待了溫宥娘姐弟!有溫氏在一日,必護他們姐弟一生!”六老太爺揚聲道。
古人重誓,六太老爺將此重誓發下,竟讓張府四爺無話可說,隻過了許久才道:“不過口頭之言,有何憑證?所謂誓言之說,亦不過是窮者掩耳盜鈴罷了!”
六老太爺道:“自是有據可查。”
張家四爺滿腹的話,被這一句堵在了喉頭,隻問道:“老太爺能作溫氏的主?”
“當年我能讓四房的進不了祖廟,自然也能作整個溫氏的主。”六老太爺保證道。
六老太爺說的是溫家老爺的父親之事,當初溫家老太爺身故,便是六老太爺力壓溫氏族中其他房,以行事不檢,不配為後人祭為由,將溫宥娘的太爺的牌位拒之於祖廟之外。
六老太爺敢立字為據,張家四爺自不好再多說,隻道:“既是如此,我張家亦不是強人所難之輩。隻是易宗之事,還請老太爺多問問我那兩個侄兒侄女之意。這些年他們在溫府,過得十分不易。”
六老太爺頷首,“我溫氏也自有公道在。萬不會令他們姐弟吃虧。”
張家四爺聞言隻在心中嗤笑,若有公道他那兩個侄兒侄女又何須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溫氏這時候跳出來說有公道在,也不過是見溫餘卿中了小三元,有望出人頭地罷了。
可便是如此,張家四爺卻也願意給溫氏這一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