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娘子似乎並沒有隱瞞自己身份的意思,在與六太夫人相見時,便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其中自然也有與餘慶年年幼相識,青梅竹馬那一段。
因此六太夫人見著了溫宥娘,才問道:“此事你如何處置?”
溫宥娘回道:“不論如何,也總得告知餘家郎君一聲方好。周家娘子與餘家郎君自幼一道長大,情分非常。既如今尋到我們這兒,也少不得要妥善安置的。”
六太夫人敲著膝蓋,道,“那你與餘先生的婚事,如今是何看法?”
溫宥娘等的便是這一句,思量著道:“宥娘瞧著,周家娘子放著娘家不回,卻是千裏迢迢來到京城投奔餘家郎君。當是對餘家郎君有些想法的。”
六太夫人頷首,“他們自幼一道長大,且又訂過親。有情義也在所難免。”
溫宥娘聽到這話,就說:“可此事,還看餘家郎君如何處置。若餘家郎君對周家娘子還有情,再續前緣也並無不可。隻是若是納妾,宥娘是決計容不下的!”
餘慶年要還喜歡周家娘子,願意跟她再結連理,當然是好事兒。可要是敢說出半點納妾之話,這親不做也罷。
六太夫人是知道溫宥娘的性子的,隻歎道:“你這性子呀。”
如今天下,能納妾者家無妾室又有幾人。然而與六太老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六太夫人卻也是明白溫宥娘的心思的。隻是歎息這世道對女子太苛刻,怕溫宥娘如此尖銳反而最後傷到的是自己。
溫宥娘笑著回道:“宥娘便是這個性子,此一生恐怕都改不了了。人生在世,就圖個痛快。誰與我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我將一生交予他,全心全意輔佐於他,若換來的不是他的全心全意,那不要也罷。又不是沒他,就活不下去,何必那般作踐自己。”
溫宥娘的態度十分明白,周家娘子之事,全看餘慶年如何處置。處置得不好,那就是憑白給她一個退婚的把柄。
周家娘子膽敢跟著名聲不好的孟世子進京,就已經說明了她此行的目的,以及外人所不知的心機。
先是轉移了嫁妝,然後是帶著女兒全身脫離夫家,這不是一般女子做得出來的事。再不顧忌孟世子的名聲,與孟世子一道進京來尋餘慶年,更看得出周家娘子的性子果決與取舍得當。
這樣一個女子,溫宥娘覺得實在是找不到理由來不成全她。
因此,在餘慶年收到溫宥娘送去的消息,前來莊子上拜訪之時,溫宥娘待他見過六太夫人後,便直接帶著他去見周家娘子。
等到了院子外,溫宥娘停下腳步來,伸手請道:“周家娘子便住在此院,還請餘府郎君自便。”
餘慶年忙拱手道:“多謝溫家娘子帶路。”
溫宥娘勾著嘴角道:“餘府郎君客氣了,周家娘子遭逢大難,又一路風塵仆仆前來京中,想必此時當是心中忐忑,還望郎君多加安撫。”
可惜餘慶年並不知溫宥娘話裏的意思,隻當她是在說周家娘子真受了驚,因此再次拱手道謝後便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