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後,六老太爺帶著溫餘卿回京。
此回溫餘卿一身黝黑,一進門差點讓溫宥娘沒認得出來。
“阿姐。”溫餘卿先規規矩矩給溫宥娘行了禮,這才叫了一聲。
溫宥娘撫了撫胸口,對著溫餘卿招手道:“餘卿你過來,讓阿姐瞧瞧。”
溫餘卿上前了兩步,由著溫宥娘在他臉上、身上摸了摸。
等確定是溫餘卿了,溫宥娘才讓他坐下了,頗有些心疼的問:“怎的曬成了這般模樣?這半年可是吃了不少苦罷?”
溫餘卿露出一口白牙,笑著回道:“沒吃什麼苦。表哥也黑了呢!”
溫宥娘翻著白眼道:“他不一直就黑?”
張昀良自幼就比溫餘卿活潑,日頭曬得多,膚色就要深一些。溫餘卿跟他一比,就算是白瓷娃娃了。
溫宥娘知道這半年苦,可沒想到能苦成這樣,但見著溫餘卿臉上透露出來的精神氣竟是比以往更甚,也知道多說不得。
隻等溫餘卿走了,才跟冬梅歎道:“看著身子是壯健了,精神氣也足了,就是變醜了。以後可怎般說親呢。”
以前的溫餘卿一身書卷味兒,一站在那,說玉樹臨風太早但一身儒雅卻是有的。就瞧著如今曬得黑瘦黑瘦的,竟是半點沒以前那股子味道了。
這五官雖沒變,膚色深了,長相就有些吃虧。大隆不興現代的小麥色,小娘子們隻會覺得溫餘卿不好看。
冬梅也沒想到溫餘卿竟被曬成了這樣,不過還是安慰溫宥娘道:“姑娘瞧著大少爺的身體不是好多了,那精神氣也比以往強,還有什麼不好呢。皮相不過虛妄,身體好比什麼都強。”
溫宥娘笑著道:“這又是聽誰說書去了,竟連虛妄這詞兒都學會了?”
冬梅也笑,說道:“不就姑娘上一本寫的話本子裏頭的?那和尚念的呢。奴婢就記得這一句了。”
溫宥娘這幾月閑來無事,就寫了許多話本子,賣給京中的說書人,雖沒賺上幾兩銀子,然而也當是樂趣。
冬梅這一說,溫宥娘就敲了敲頭,道:“你不說我還給忘了,我那還有一本可沒寫完呢!”
溫宥娘正打算讓冬梅研磨,她好今日也寫兩回,就聽得六太夫人身邊的丫鬟進了院子,說是六老太爺有請,有要事問她。
溫宥娘一猜應該是與餘慶年的婚事,因此便帶著冬梅到了上房。
得進了屋子,六老太爺正對六太夫人說溫餘卿為何那般黑了,“不過年少性玩鬧,在馬車裏坐不住,白日裏大多時候都是頂著日頭騎的馬,哪裏有不曬黑的道理!”
等得六老太爺說完了,溫宥娘才上前見禮,“宥娘給老祖宗請安。”
六老太爺頷首,指了指下麵的位置,“坐罷。”
溫宥娘便走上前坐了下來,才聽得六老太爺跟六太夫人繼續道:“老神醫跟了一路,說是身子約莫是沒問題。不過內裏,也還得多長幾年了尚才清楚。姓鶴的郎中,也說不曾開過真對身子有毒性的藥來。”
六老太爺在那說著,說得溫宥娘這會兒嘴裏也發苦起來。
老神醫跟著六老太爺一道離京之前,給溫宥娘開了好幾副藥,都被六太夫人逼著溫宥娘喝了個幹淨。
那苦味兒,喝了一碗,一整天吃糖都壓不下去,更別說因擔心吃蛀牙不敢多吃糖,那一段日子都是苦茵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