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溫氏六房比伯府中更不重規矩,下麵的丫鬟偶爾還能與六太夫人對上那麼幾句。因此,便是當初到六房有些顧忌著的夏荷,後來膽子也越來越大起來,甚至比要在溫府與張府都要自在。
隻是當初在張府,她不過是半唬著她,如今卻是真的寸步不得有錯了。
冬梅卻是低著頭不知在想著甚,最後抬起頭來,卻是跟溫宥娘道:“奴婢覺得夏荷妹妹膽子也大了些,可身份低了,不如王氏的陪嫁身份擺在那讓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到底這府裏規矩也重,恐怕遲早給姑娘惹事。姑娘如此,也是對夏荷妹妹好,這一點奴婢是知道的。”
溫宥娘看著冬梅,卻見得冬梅臉上的神色又變得有些慎微,卻是明白為何這般。冬梅舍棄了父母兄弟,身邊除了她便無其他依靠,不管在哪裏在何地何時,其實都與她的心境都是相當的。
便是處處謹慎,所以便是冬梅天性並不算多聰慧機智,卻也能被環境逼出些真正的智慧來的。
這樣穩妥的人,溫宥娘卻是在想,她到底是把人留在京中為好,還是帶在身邊好做事一些。
而被責罰了的夏荷,溫宥娘又覺得她並不敢將人留在孟府內院裏,不說二房的秦氏,就三房的魏氏和太姨娘,夏荷就當應承不下來。
溫宥娘罰也罰了,也少不得心疼夏荷,就對冬梅道:“她要能真懂事了也好,等會兒便你守夜罷。把化瘀的膏油給她備一份,好好跟她說一說。還有,這兩個月,就讓王氏的春娘進屋伺候吧。”
冬梅聽聞,就道:“春娘……”
溫宥娘見冬梅這含糊不明的,抬眼道:“春娘怎的了?”
冬梅對春娘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春娘乃世家奴仆,規矩行止半點不差,一做事麵麵俱到到讓冬梅與夏荷兩人感受到深深的危機。
其實冬梅尚好,她知曉自己是姑娘的親信,這並非自己得不得用,而在於自己可信。可夏荷就不同了,若是姑娘用春娘用得順手了,夏荷一直擔心的事情恐怕就會變成真的。就好似今日夏荷終於忍不住出來說茶水的事情,就因怕被春娘告密然後被排擠出姑娘的身邊。
可丫鬟們心裏的小心思,再鈍如冬梅也知道不能跟姑娘直說,隻得委婉得道:“姑娘真的不要夏荷妹妹伺候了?”
溫宥娘知道冬梅與夏荷感情深厚,恐是怕春娘到了她身邊,夏荷要再擠進來就沒機會了,畢竟這麼多年來,她隻真正用兩個貼身人。
“春娘是王氏出來的,也是師尊為我精心挑選的人,就算是夏荷今日不受罰,她過不了幾日,也是要貼身伺候的。”溫宥娘跟冬梅這般說。
冬梅自然就明白了,自家姑娘得以嫁入孟家,少不得因有王真人的緣由,所以王真人送來的人,自家姑娘還得用著。至於夏荷,罰夠了自然還會回來的。到底姑娘不會真放心春娘才是。
溫宥娘見冬梅已經明白,就道:“這會兒你便將她叫進來罷。”
讓夏荷眼睜睜地看著春娘進了內屋,才是真正讓她知道教訓,知道她並非無可取代,要重新在姑娘麵前得寵,與春娘爭著在她麵前表現,要贏過被世家精心調教過的春娘,方才會真正謹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