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往事難忘(1 / 2)

夏紫萱卻根本不聽他說話,禦馬從他身邊掠過,留少年呆立原地。他望著疾馳而去的紫衣女子,抓了抓腦袋,道:“我隻不過想問一下最近的集市在哪裏。”

“你有沒有看清她的樣子?”宮傲夜追問道。

雪劍想了想,搖搖頭道:“她當時戴了麵紗,實在是看不清。另外,她的目光又冰又冷,我根本就不敢多看。難道此人不是萱姑娘麼?”

宮傲夜沉默。冰冷的目光,令人不敢逼視。這世上除了她,還有誰會有這樣的氣質?隻是她的舉動倒未免有些奇怪。

雪劍久久不見回音,卻看見樓主在暗自出神,便先行告退。

“綺陌,你也下去吧。”宮傲夜似有些疲倦道。

“是……”綺陌欲言又止。她明白樓主的脾氣,便不再多說,隻是退出門外,繼續為他護法。

站在門口,看麵前杏花飄落,亂紅飛舞,她的心也莫名地亂了起來。

從未見樓主這樣失神過。記憶中的他總是高高在上,如神一般地俯視眾人。洞察世事,運籌帷幄,他的心終日波瀾不驚,就算是自知死亡將至也不會激起一點波瀾,如今怎麼一提到那個萱姑娘就這樣了呢?

樓主與她,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任何人都不得而知。

宮傲夜獨自坐在暗室裏,有傍晚的暮色在他的臉上流淌。這位冷靜自持,處變不驚的洛影樓樓主此刻卻如被攝走了魂魄一般,呆呆地望著桌子上平鋪的紫薇花。

她回來了,在五年之後,她帶著使命而來,不為重逢,隻為了取他的性命。但這又如何?宮傲夜用手指輕撫金甲麵具。麵具之下是半張潰爛的臉和一顆痣。

痣生眼角,為淚痣。有此痣者,一生流水,半世飄蓬,乃是孤星入命,注定了一輩子得不到幸福。

很早便聽算命先生這樣說過,隻是他驕傲,並不信命。他隻知人生是要自己來掌握的,他的命,自然是掌握在他的手裏,又和一顆小小的痣有什麼關係?

他不相信,所以他拚命去愛。他愛那個自血光中來的女子,眼神清冷。在一年的相處中,他知道她是那樣頑強地對抗著命運。

她不信命,從來都不信。若是信命,她就該死在十七年前的那場屠戮中,如今屍身都已化成白骨。她隻相信自己的力量,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救你。在真正危難的時候,唯有你自己,才能握住你想要的一切。

那日園中杏花盛開,於漫天細雨中,她第一次向一個尚未熟識的少年吐露心聲。她終日緊閉的心扉漸漸開了一條縫隙,有濕濕漉漉的花雨灑進來。

“杏花疏影裏,吹笛到天明。”少年一臉熱誠地對她道,“夏姐姐,等哪天你去我家做客,我定吹奏一曲給你聽。”

宮傲夜閉上眼睛,似乎陷在回憶裏不能自拔。

那年的杏花微雨,那年的傾心長談,如今都埋沒在這心頭的無底深淵裏,再不複醒。昔日在花樹下一臉純真的少年,誰曾想已是洛影樓的樓主,萬人之上,手握半壁江山,動一下手指便可令武林為之一顫。

五年不算長,但足以改變太多的東西。

隻是那個終年冷漠的女子,似乎已經具備了和宿命抗衡的力量,連時間也不能變她分毫。她依舊作為暗月閣的頂級殺手,活在光怪陸離的江湖傳說中,眼神淡漠,豔絕天下。

五年了,難道她真的一點沒有變麼?

宮傲夜急急翻開一本書,裏麵記載的全是夏紫萱的生平事跡,她的出生,她的家族,她的變故,她的蛻變。這些文字,無一遺漏。

忽然,他長歎:“她變了,終究是要變的……”言語間,也不知是悲是喜。她確實是變了,變得更加冷血,嗜殺,甚至是絕情。

如此看來,當年救他一命,倒是她迄今為止做過是最大的一件好事吧。但是他不知道,夏紫萱的很多事情,他還是不知道。

快馬駛出餘杭城,又前行了數十裏,方見一小對人馬。少數是暗月閣弟子,其餘的則是萬靈王的部下。

夏紫萱將馬交給弟子時輕聲說了句:“我後方偏右不足三裏處有人埋伏,記住切不可驚動,隻需讓他們不要離得太近便可。”

弟子點頭去了,她才看到一輛華貴的馬車緩緩駛來,在她的麵前停下。

隨從掀開簾子,一個人便從車上走下來。服飾雍容,器宇軒昂,宛然一副王公貴胄的模樣。隻是麵上一道疤痕自額頭眼神到左臉,在他白淨的麵容上,顯得異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