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絢聞之卻臉色一變,道:“是樓主!不不不,又不太像。可如此時分,又有誰還會吟唱樓主最喜歡的歌呢?”
夏紫萱拉起她向外走,道:“是不是宮傲夜,一看便知。”
兩人躍出門去,隻見河上薄霧漸起,連兩岸的燭火,也有些迷離。一隻小船卻已向她們駛來,船上漆黑一片。
夏紫萱將花絢護在身後,厲聲道:“船上何人?”
小船悠悠地靠在岸邊,仿佛沒了聲息,連方才的歌聲,都如做夢一般。
花絢顫聲道:“樓主,是你麼?”
此時,船中忽然亮起一根蠟燭,微弱的燭光,卻足以讓岸上的二人看清船中的情形。
“自然是我。花絢,你不必擔心、”帶著金甲麵具的白衣男子淡淡道,然後望著夏紫萱,“隻是這位蕭公子,恐怕明年的此時,我要給他上香了。”
夏紫萱看著倒在男子腳下的蕭亦清,心裏霎時一痛,道:“是你殺了他?”
白衣男子笑而不語。
夏紫萱將花絢推開,對她道:“在這裏等我。”而後一躍上了小船,目光如炬,道:“你是宮傲夜?”
白衣男子麵不改色道:“我自然是。除了我,還有誰能將暗月閣的蕭公子引至此地?又有誰值得蕭公子出手?”
“可你的聲音卻不像。”夏紫萱皺眉道。
“嗬。”白衣男子輕輕笑道,“萱姑娘,不知你是高看了我呢,還是低看了蕭公子?我雖已殺了他,但怎麼可能毫發無損?內力受損,聲音自然有所不同。”
“既然你已殺了他,為何還不走?”夏紫萱眼中的疑惑並未減輕。
白衣男子淡淡道:“我在等你,萱姑娘,我在等你給我一個交代。”
“什麼交代?”
白衣男子看著他,瞳孔在燭光的映射下閃閃發光:“你此行的目的,暗月閣計謀,還有我所不知道的一切一切。”他轉而笑道:“說真的,我很好奇。”
夏紫萱眼神複雜了看了他許久,才道:“你肯在這裏等,想必已想好了逃生之策?”
白衣男子道:“就算是今日必死無疑,我也不願死的不明不白。我洛影樓樓主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況且,即便是要死,我也隻願死在你的手裏。”
望著白衣男子堅毅的目光,夏紫萱的手已握的發酸。她低低低叫了一聲:“傲兒,是我對不起你。”
白衣男子道:“萱姑娘,如果真的覺得對不起我,那就把一切都告訴我吧。從內蒙,從紅顏,從你們最初的計劃開始,我想你一字不漏地告訴我。”
夏紫萱低下頭,緩緩道:“事到如今,我已不必再瞞你。當初萬靈王舒平背叛你,以十萬兩黃金投靠暗月閣要買你的人頭。閣主雖不願與他交好,但除你之心,早已有之。於是,他便要我假扮紅顏,沿途散發黃金。你們必定會以為這是萬靈王送來的黃金,而散發黃金的人,自然是暗月閣的弟子。閣主就是要你以為是我,而你,竟也信了。”她忽然抬頭,望著他淒清一笑,接著道:“其實你信不信都無所謂,反正萱姑娘,勢必是要毀了雪劍的。”
“毀了……雪劍……”白衣男子苦澀地笑了笑,眼中已是悲哀。
“對,有雪劍在,我們便沒有把握能殺的了你。飛雪在手。連紫薇,也沒有把握全勝。所以,閣主便以情毀之。隻是沒想到,中間被薩滿生教攪局,身陷內蒙三個月,而這計劃,也就推遲了三個月。”
原來,這才是夏紫萱遲遲未曾行動的原因。隻是那時宮傲夜尚未想到,紅顏,就是夏紫萱。
“可是,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夠好了……”白衣男子握緊了拳頭,渾身冰涼,啞聲道,“雪劍因紅顏的死而一蹶不振,與死人無異。萱姑娘,我隻想代他問你一句,他那般對你,你有沒有一絲真心給他?”
夏紫萱忽然笑道:“樓主果真是糊塗了。一切為了任務,又何來真心之說?況且,他愛的是紅顏,不是我。”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她的身體,竟已站立不住。“既然他愛的不是我,我又何來的真心給他?”
“本該如此,是雪劍,他癡心妄想了。”白衣男子閉上眼睛,淚已悄然滑落。
“是他太天真了,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身在江湖。他如今的模樣,樓主是不是也要負些責任,為何沒有早些教會他鐵石心腸?”夏紫萱忽然衝著他恨聲道,“傲兒,你早已學會的事情,為何不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