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竟然下起雨來。
荒山,破屋,還有雨。
若滄的感覺很不好,連綿的細雨令人愁,落寞的山嶺,傾斜的草徑,潑墨般的苔痕,讓人心思沉沉。
草廬裏隻有一張床,讓給體弱的若滄和重創的翔天烈,楚臨風就在椅子上坐著,他的六個手下,散布在屋外警戒。
翔天烈看著黑暗中她睜得大大的眼睛:“還不睡?平時不是很貪睡的麼?”
若滄忽然坐起,向他作了個禁聲的手勢。
蒼茫的煙雲夜雨間,有獵狗跑動的聲音,似有無數道氣息在靠近。若滄的這隻鼻子還真對得住人,隔四五米遠,她就已經嗅到了。
殺氣,無形的殺氣。
翔天烈也感覺到了,戒備地起身,不禁懊惱若滄封了他的內力。
楚臨風冷笑一聲,手上已抓了一把筷子。
近了,越來越近。
首先衝進來的是幾隻獵狗,不對,是獵狼,這種狼的追蹤是不死不休的,而天機閣訓練的狼更甚幾分。
手一揚,數根筷子飛出,銀光閃閃,正中咽喉,這些狼還沒有飛到麵前,就倒下了。
狼死,靜寂。
雨滴的聲音分外清楚。
外麵起碼已圍了數十人,卻圍而不攻。
翔天烈忽然扯了扯若滄:“解封!”他已準備拚死一戰了。
若滄對他做了個安心的動作,那是讓他相信她。
敵不動,她亦不動。
良久。
突然傳來空靈的琴聲,就仿佛是和煙雨同時從虛無飄渺間散出來的。
飄渺的琴聲,就像是遠方親人的呼喚,讓人心靈立刻就起了種奇妙的反應,然後她整個人都似乎已與琴聲融為一體,隻覺得那些殺人流血和陰謀詭計讓人如此厭倦疲憊,人生似乎已失去方向,隻想一覺睡過去不再醒來。
若滄的神情開始恍惚起來,她看了翔天烈一眼,這樣一個意誌堅定的人都有些把持不住了,而楚臨風那清澈的眼眸也開始恍惚。
這情形不對。若滄突然一機靈,把腰上的墨琴轉到胸前,從宮裏跑出來的時候,她都沒忘把墨琴一起帶著。
手撫琴弦,“錚”的一聲,靈力灌注指尖,一首急驟的《暴風驟雨》淩厲地攻了出去。
同樣是琴聲。
卻是靈力與內力的衝擊。
若滄的靈力不強,卻來勢凶猛,傾囊而出;外麵的人內力綿長,仿佛有強大的後盾,不急不慌。
淩厲之聲與空靈之聲在半空對接,極力衝撞,仿佛兩股海浪在對衝,浪花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俯壓,衝擊。
隻聽得“格”得一聲,外麵那個人琴聲已停,五弦俱斷,天地間忽然變得一片死寂。
室內的人忽然清醒過來。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過來:“格格格,想不到這破草廬還有這等音律高手在,若不是老子手裏的這麵琴不爭氣,也不至於弦斷。老二,把鳳吟琴給我。老子偏不信邪。”
“琴魔!”楚臨風清醒過來:“天機閣的四堂主之一,小心了。”忽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從窗戶裏穿了出去。
若滄和翔天烈跟在後麵走了出來,既然已無路可走,那就直接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