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驚羽便命沈寄寒點了三萬兵將進軍剛石穀。
由於這峽穀一年四季寸草不生,怪石嶙峋,石塊質地又是十分堅硬,當地居民便給這峽穀起了個“剛石”的名字。
沈寄寒瞥了眼地上薄薄的積雪,又看了看峽穀上麵已過半人高的雪層,眼中寒芒一閃而逝,口中沒有言語。
四周除了低低的傳令聲音和士兵行進時盔甲摩擦的聲音,一片靜寂。
然而,沈寄寒所帶領的皇子軍剛入穀中不久,峽穀兩端忽然響起些悉悉索索的聲音。
沈寄寒眯著眼睛看了看前後相繼出現的帝軍,抬起手,命令隊伍停下列陣。
看他們的位置,果然是剛好堵住了兩側出口。
隨後,隨著兩聲喝令,兩側帝軍箭雨紛至遝來。即便是皇子軍訓練有素,在沈寄寒的施令下迅速樹盾防禦,但仍免不了盾牌縫隙間的暗箭。
不久,一片猩紅從盾牌下蔓延出來,染紅了地上的薄雪。
沈寄寒麵色不改,趁對方回身換箭袋時,果斷下令,己方箭雨迅速射出。
幾輪下來,雙方互有傷亡,可被圍困在中間的沈寄寒所屬一行腹背受敵,損失明顯要更大些。
冬日裏天黑的極早,剛是傍晚時分,濃墨似的夜色便籠罩在了狹長的剛石穀中。
兩端帝軍許是見視野不好又打累了,劍袋裏的箭矢射完之後並沒有著急攻上前去,而是留下了一些兵士清掃戰場,主力向後退了幾裏距離,安營紮寨。
沈寄寒心道,看來帝軍也是希望他們能夠盡量減少損失。
見他們暫停攻勢,沈寄寒亦命己方就地安營,除了一些執勤士兵的腳步聲,峽穀中再次寂靜下來。
營地裏傳來陣陣食物的香氣,時不時還有幾聲士兵的低語。
沈寄寒腦中回想著下屬將官剛剛呈上來的傷亡數字,心中默默計算,五日……若是帝軍不攻上來,支撐五日尚無問題,可一旦對方調兵過來,前後合圍……
沈寄寒屏退左右,抬眸看向空中殘月。
公子,你雖是生性淡漠,可是這麼多鮮血人命,你總會看在眼裏吧。
* * *
中軍大帳,夜。
林世卿看著前方線報,嘴角勾起一絲笑:沈寄寒果然沒讓他失望,峽穀中的一切盡在他預料之中。
當初他之所以想出來這個計謀,一是因為剛石穀為峽穀,孟驚羽這支主力在一旁虎視眈眈,帝軍絕不敢輕易攻上,最易形成僵持局麵,便於拖延;二來則是因為,剛石穀兩側極為陡峭,更難攀爬,故而帝軍無法大規模的從上麵投擲任何東西,沈寄寒隻需防備前後即可;三來,沈寄寒帶走的這一批兵士是他們抽調出的參與了這段時間大部分勝仗、已有功勳在身的人,同時也是最讓孟驚羽犯愁的那一群人。
須知,驕兵必敗,哀兵必勝。誘敵深入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們是最適合的人選。不僅為了殺殺他們的驕躁之氣,更能起到磨礪的作用。估計等沈寄寒將這批人中剩下的帶回來時,足可充實起孟驚羽重新整合的軍隊中大部分的下層軍官的位置了。
想到這裏,林世卿放下手中線報,轉而拿起另外一項物事,眼中有些迷惑不解。
這個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世卿看著沾著暗紅色幹涸血跡的兩節斷箭,時不時的輕嗅一下箭尖,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