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銘有勇有謀,雖曆經多年曆練,算是稍有些城府,但與絕大多數官場中人相比,心思仍是單純。他黑白分明又知恩圖報,與他相交,自己可以不用想太多,而且說不得以後還有可能有要用上他的地方。
果不其然,聽了林世卿此言,安銘敬重回道:“相爺大仁大義,更有為國為民的宏圖抱負,安銘甚是欽佩。”
“安銘將軍過譽了。世卿相信,將軍心中當與我所言一樣才是。”
安銘一聽此語頓時有些一見如故、得遇知己之感,神情有些激動,剛想說些什麼,卻見遠處有一宮人小步跑來傳話,說是封相急尋安將軍有事相談,約在了離此處較遠的一個小院中。
安銘初時一聽有些疑惑於封相找他不知有何事相談,而後轉念間想到白日裏封子恪奉旨去陪林世卿逛園子,因而並不知道他們談判時關於齊國割地具體安排之事。於是便猜想他應是隨著自己離席,想一道詢問這件事情的。
因為安銘出身貧賤,朝中很少有如林世卿這般不計較身世、又樂於與他這新貴真心相交之人。就這樣離去的話,他心中還著實有些不舍。
隻是他又想到自己剛剛入京為官,對於朝中諸事不甚了解,實不敢輕易推拒。衡量一番後,終於決定現下對於這右相之邀還是老老實實答應了為好。
於是稍又耽擱了一會兒,與林世卿約好何時得了空再一同飲酒詳談後,才正式告辭隨著那名內侍離開了。
林世卿見安銘離開以後,抬起頭來環視一圈,偶見靠近湖邊的某處水中的假山倒影,口中輕笑一聲,慢慢悠悠的往那一處走去。
剛行到那假山附近,林世卿的胳膊便被扯了進去,他也沒掙紮,直接被一把拉到了兩個假山縫隙間的隱蔽處。那假山外延有些曲折,剛好能擋住裏麵的身影。
隻可惜,位置雖好,但那兩個假山間的縫隙卻很小。林世卿隻能和這個拉她進來的人麵對麵的緊緊挨著,甚至時不時地還可以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溫熱呼吸。
林世卿自是不習慣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不過明白情勢所迫倒也沒有說什麼,隻微微屈了膝,將那人過大的衣擺往假山後扯了扯:“子恪,你衣服露出去了。”
封子恪比林世卿高了半頭多,加上林世卿又屈了膝,對比起來顯得他更是身姿偉岸,多了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他皺著眉,將林世卿拉起身來:“安銘跟你說了什麼說得這麼久?若非我吩咐了人將他引開......看你今日怎麼辦。”
林世卿聽了以後,平靜的臉上明顯沒有絲毫被責備了的神態,泰然自若道:“我知你在宴席上看懂了我的眼神,便必定會出來見我的。”
封子恪想了想,解釋道:“原本我見你出去不久便想出去尋你了。誰知道還沒等我稟上去,安銘就先說了。我自然不能跟他同稟,隻得又隔了一會兒才出來。”
林世卿點點頭表示猜到,卻沒說話。
封子恪見他這副神情,心下惴惴,試探道:“他跟你說了什麼?”
封子恪原本並非拈酸吃醋之人,這些年來的大多數時候裏林世卿身邊也隻有他一個男子相伴,因此他總想著不求其他,隻要能一路陪著她就好。
可計劃實施到現在,封子恪卻忽然發現,朝堂之上盡是男子,雖大多和他心中牽念之人沒什麼交集,可他多年居於楚地,與林世卿相隔千裏之遙,多時不得相見,在某些方麵上來說,似乎還不如那些跟林世卿同朝為官之人。
今日裏說話的時候,封子恪更是感覺對方口氣裏多了幾分生疏,實在由不得他不緊張。
尤其是,最近在林世卿身邊出現了一個孟驚羽不說,現在看來好像還多了一個安銘。
林世卿雖不解男女情愛,但她與封子恪畢竟是從小一同長大,對他多年來隱藏著的情感並非不知,可此時隻覺得有些好笑,努力屏住笑意,對他嚴肅道:“你說,安銘會不會喜歡上一個男子?”
封子恪一聽更加緊張起來,不由自主的想到安銘多年待在軍中,軍中又全是男子,聽人說這軍隊裏是最易產生龍陽之好的地方,莫非這安銘也……
想到這裏,他雙手緊緊握住了林世卿的胳膊,臉也不由得更是湊近了些,嗓子發緊:“他、安銘……安銘他說什麼了?”
林世卿這麼說的重點原本在於暗示他,自己在安銘麵前是男子之身,安銘怎麼可能會對她起別的心思?可誰料封子恪關心則亂,聽了這話以後,腦袋裏麵所想竟是朝著另一個她全然沒有預料到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