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葳蕤猶記清河光(下)(2 / 2)

隻是林世卿駕馬的話,孟驚羽比林世卿高,不能坐在前麵擋視線,於是孟驚羽善解人意的提出:“那我坐後麵好了。”

林世卿不疑有他,當即就讓他坐到了後麵。

其實這麼個安排,策馬徐行的時候還沒什麼問題,但一旦跑起來,孟驚羽就必須摟著操縱著馬韁的林世卿的腰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

林世卿僵著臉,帶著僵直著的身軀,壓抑著一鞭子揮到身後這個鍋貼似的陛下身上把他卷下去的欲望,連甩鞭子的動作都慢了下來,可最終還是隻忍了半個多時辰就屈服了。

林世卿趁著下馬的片刻,揉了揉肩膀和僵到快沒有知覺的四肢,覺得讓自己抱著他的腰有點難,但還是不甘心的想要換個坐法,於是跟孟驚羽委婉的表達了明麵上“我坐前麵你縱馬”的建議,實際上“好好拉你的韁繩去,省得摟我腰”的嫌棄。

但可能是林世卿說的太委婉了,以至於孟驚羽似乎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已經不知不覺的占了便宜,並且已經被人嫌棄,帶著一臉高貴矜持的君子笑,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建議——這回不摟腰了,不僅沒摟腰,還正襟危坐的把韁繩抓的牢牢地,當然,順便幾乎將林世卿纖瘦的身子籠了個嚴實。

林世卿一邊半是懸空的靠在他懷裏,繼續僵硬著身子,盡量保持著根本保持不了的距離,另一邊在心裏恨不得讓自己自掛東南枝的後悔著,說什麼讓他縱馬的狗屁玩意。

不過孟驚羽倒是不知道林世卿此刻心裏在想什麼,隻覺得平常像是長著倒刺似的溫香軟玉此刻老老實實的窩在自己懷裏,即便僵硬了一些,總也算是難得的溫順。

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各懷鬼胎的一個煎熬著,一個享受著的堅持到了晚上。

勞神費力一整天的林世卿想著到了驛站或是客棧總能歇息一下,可問了以後才聽老板說,這裏的客房隻剩下一間。

陳墨陽一行比孟驚羽一行先走了一天,這條路是陳墨陽選定的,一路上也是陳墨陽提前打點的。

孟驚羽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會撐著一副為君的樣子,對於陳墨陽時不時的不正經斥責兩句,但是某些不大方便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挺讚賞陳墨陽這種兄弟般不正經的默契的。

尤其是那天二人離開周國驛館回宮的時候,陳墨陽擠眉弄眼的對他說的那一句:“原來那個讓陛下惦記了好幾年的白衣公子,就是麵前的這位啊!嘖,不說別的,就這張臉若是個女子,還真能配得上陛下。”

孟驚羽再傻也不會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意思,瞟了他一眼隻問說,是不是當真確定他就是幾年前在瀟湘林中的那個練劍的公子,然後便一臉“我自巋然不動”的神色,任他來來回回的打量。

陳墨陽十分確定的應了一句是,可再不見孟驚羽說些什麼別的,更沒有立刻回了他,便立即抖機靈的知曉該怎麼打點了。

陳墨陽心安理得的想,畢竟這人是周國的,折騰折騰也算是為國盡忠了。

按理說,客棧若是餘下兩間還好說,兩家主仆一家一間就罷了,可是隻剩一間,總不能讓兩位尊貴的爺中的任何一位受了委屈。

林世卿笑得眯起了眼睛,溫良又無害——就是心中磨刀霍霍的,實在不怎麼良善。

這果然像是陳墨陽打點過的啊!

聽了老板的話,林世卿不急不躁的笑道:“世卿身子沒那麼貴重,驚羽住這間吧。我帶著月汐住柴房。”轉頭又向那中年掌櫃道:“勞煩老板帶一下路,或是指引一下柴房在哪裏,錢不會少付。”

那掌櫃的神色有點發苦,回道:“柴、柴房滿了……”

林世卿的眼神在這人聲不見的小店囫圇的轉了個遍,拔高了聲音:“住人了?”

淳樸的掌櫃耷拉下來頭:“不、不是……那個,柴、柴……劈柴劈滿了。”

林世卿氣的差點笑出聲,看這理由找的!

“馬棚呢,湊合一晚再說。”

掌櫃的耳朵根兒紅了:“也、也沒地方了。”

“那剛好,我們正要買一匹馬。”

掌櫃的恨不得直接縮進櫃台裏去:“不,不是馬……那個,茅草塞的沒地方了。”

林世卿聽著這幾句跟孟驚羽丟馬一樣十分沒有誠意的理由,壓根連問都不想再問了,看著一邊裝聾作啞得甚為敬業的孟驚羽,帶著一肚子說不出來的哭笑不得,向孟驚羽道:“既然如此,我帶著月汐住在外麵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