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月汐修養的小院附近的大路,從許多來往行人的臉上還能看到明顯有些心有餘悸的神情。
不出所料,他們這一路聽來大多都是在討論昨日洛水上畫舫爆炸的事情,不過絕大多數百姓都是隻看到了畫舫爆炸,卻沒人看到之後的襲擊刺殺等場景,偶爾有幾人說看到了黑衣人的影子,大多也被人視作嘩眾取寵之言,多數時候並無人相信。
二人靜靜聽了些時候,孟驚羽忽的開口問道:“昨天晚上襲擊的……是洛蛟幫的人嗎?”
林世卿蹙了眉道:“應該不是,怎麼這麼問?”
孟驚羽沒有回答,繼續問道:“你知道我為何一直沒有跟你說關於洛城府衙的事情嗎?”
林世卿想了想,道:“因為洛城府衙並不隻是洛城府衙?——和洛蛟幫有關係?”
孟驚羽道:“不錯,不過我隻是猜測,暫時還不敢確定。我看得出來,洛蛟幫應該是你的家務事,我本不該問,可為了調查洛城府衙,還是需得問你,你那日隨洛蛟幫的人去了以後,最後是怎麼解決那邊的事情的?”
林世卿答道:“家務事倒不至於,隻是關於此事我卻也不便詳說,不過知道得太多該封口的人應該是都沒留下的。”
孟驚羽的神色有點奇異,沉默片刻,才說道:“你確定嗎?——這是我之後派人從洛城府衙裏麵偷出來的,你看看。”
說著,他從衣襟裏抽出了兩張紙,第一張紙上是一個令牌的圖樣,那令牌圖樣與月汐之前拿給洛蛟幫眾看的那個未央門令牌一模一樣,令牌中央是未央二字。第二張紙上仍是一個令牌的圖樣,圖形樣式和前一張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在於中央的字——洛蛟。
林世卿接過掃了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這兩張圖紙所畫該是令牌吧,形製如此相似,難道說洛蛟幫是未央門的勢力?”
孟驚羽沒答話,頓了一會兒,忽的問道:“世卿,你跟未央門是什麼關係?”
林世卿一愣,麵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錯愕:“我跟未央門?那個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情報組織?”
“正是,”孟驚羽道,“洛蛟幫,未央門……世卿可別說你跟未央門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帽子的分量有些重了,世卿可不敢隨便接。隻是驚羽這話的來由呢?”林世卿失笑著拍拍手裏那兩張紙,“莫不是這兩張沒譜的紙?”
孟驚羽道:“這是頂有些重量的帽子不錯,可這頂帽子是我扣的,還是腦袋上原本就帶著的可不好說。世卿如此避重就輕不願提,驚羽便也不問了——隻是這兩張紙上的圖樣卻是從同一個令牌上拓下來的,可不是普普通通沒譜的紙。”
林世卿暗道奇怪,未央令正麵形製的確如此不錯,其上刻有“未央”二字也不錯,可是背麵卻是九州山河紋,取未央規誡之中“若要盛世未央,便當入道長夜”之意,並非刻著什麼“洛蛟”二字。
林世卿怕孟驚羽這裏突然出現的兩張紙是為了套他的話,是以沒有明著問出,隻暗暗記著此中錯處,待之後尋得機會再予以求證。
孟驚羽將其中的一張紙拿了過來,將手掌當中覆在其上又抬了起來,另一隻手在上麵比了比,道:“月汐的手要比我的小些吧,應該剛好握得住。”
林世卿想起半月多前在洛城外偶遇王季同時之景,但笑不語。
孟驚羽挑眉看他,卻見他始終淡淡笑著不說話,半晌,終於搖頭道:“罷了,早料到你不會說。”
林世卿道:“既然知道,驚羽又何必費這無謂的力氣——我說的你不會信,你想聽的我又不會說,不如你不問,我不說,豈非皆大歡喜?”
孟驚羽道:“世卿這打的是什麼啞謎?我既問了便自然是想聽你回答的,你不回答怎知我不信?同樣的道理,你不回答,又怎知不是我想聽的?”
林世卿道:“好,你問。”
孟驚羽詫異道:“我問?”
林世卿道:“信不信在你,答不答在我,你說得有理,我若輕易駁了你不讓你問,反倒顯得我心裏有鬼似的,不如叫你問個痛快。”
林世卿知道孟驚羽已經對自己的江湖身份起了疑心,若是自己一味退避不答,他定然會覺得他懷疑的這些確有其事,倒不如幹脆答了,不論自己所言真假,他必定不信。即便他最終能查出來什麼,中間也會因為自己提供信息的誤差,多少都會給他的調查造成些誤導,多拖延些時間總歸不差。
孟驚羽也不拖遝,聞言隻思考了一瞬,便道:“好,那我便問了——世卿你跟未央門有關係麼?”
林世卿定定答道:“沒有。”——真正跟未央門有關係的應該是“李昭”和“李清慕”,而非“林世卿”,若是咬文嚼字,這倒不算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