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花落處風月相牽(下)(1 / 2)

孟驚羽像是已經習慣了近日來口出驚人之語,這話一出便再一次將林世卿的嘴牢牢結了個扣。

“什、什麼負責,胡、胡說!”

林世卿這輩子就沒覺得說個話還能這麼費勁的,尤其是在孟驚羽麵前,說話結巴不成句好像就快成了習慣。

“對你負責,”孟驚羽的手似乎不經意的劃過自己的唇角,話說的卻極認真,“不是胡說。”

林世卿的臉十分不爭氣的紅了一紅,急喘了幾口氣,“你”了幾聲都沒下文,見孟驚羽一直是老神在在的看著他,噎在嗓子眼裏的下文隔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連滾帶爬的從他唇齒縫兒裏滾了出來:“無恥!”

何止是無恥?鹽吃了這麼多年,他也實在沒有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登徒子!

孟驚羽抱臂看著他,唇角的弧度不變,眼角彎下的弧度卻漸漸直了回去:“無恥也比騙子強,至少我無恥得光明正大,是不是?”

林世卿指尖一動,繼而緩緩的蜷曲起來:“陛下話中的意思是……?”

孟驚羽不緊不慢的道:“你的腿不是你著急的原因,所以,是寒疾嗎?你之前跟我提到過的,寒疾。”

他的語氣仿佛是在說“今日的天氣真不錯”這樣的話,通句的語氣都是清湯寡水的,仿佛沒一點值得讓人多加思考再行回答的地方。

林世卿聽後剛要啟口卻又立刻止住,無暇管顧胸中被他這句話掀起的滔天巨浪:“什麼……”

這件事連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相交這麼多年的封子恪都沒怎麼看出來,孟驚羽又是如何看出來的?

孟驚羽的話一句緊似一句:“那時你去而複返,待堰城局勢穩定後,避人耳目的將地點選在了沈寄寒的府上,隻為了這一件事來尋我——可你連你的腿疾都不曾告知於我,卻肯為了這一點所謂的小病小痛來特意向我開口……難道你現在還想說,你口中的寒疾仍然無關緊要嗎?”

林世卿聞言後疑惑半解,心中略略有數,倒是平靜了不少,可另一個疑惑卻又緊隨而至——如果隻憑這些話,孟驚羽便懷疑他身上寒疾可能極為嚴重,這是很有可能的。但孟驚羽又是如何將他身有寒疾這件事,同他之前提前行動的事情聯係在一起的呢?

他自己說過的謊自然能再圓回去,可他總覺得孟驚羽還有些別的憑依。

而且,圓謊也要圓得也要有的放矢,否則隻要一個謊沒圓全,孟驚羽便能再挖個坑讓他跳進去,他需得謹慎再謹慎——他是周國的憑依,所以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弱點反過來成為孟驚羽的憑依。

這於他這個不久便要命歸黃泉的人來講,也許無輿可堪,但於周國,這就太危險了。

“陛下想要聽些什麼呢?”

孟驚羽笑道:“我想聽聽你還打算怎麼蒙我。”

這句話用來噎人委實效果甚好。

林世卿不說話了。

孟驚羽道:“不必費盡心機騙我瞞我,與其想著怎麼樣能在我這裏將這秘密多藏一段時間,倒不如多想想怎麼樣才能緩解你身上的寒疾。”

林世卿想不通,孟驚羽憑什麼就這麼篤定的認為,他身上的寒疾是他提前所有動作和計劃的原因,於是聽了這話仍沒言語,隻微蹙了眉看過去。

孟驚羽見他如此,很是蛔蟲的接著說道:“我來猜猜你在想什麼好了——唔,為什麼會這麼確信你身上的寒疾十分嚴重?或者,為什麼會認為你身上的寒疾才是你著急行動的原因?”

林世卿沒有否認,隻諷刺道:“陛下會說麼?還是說陛下是覺得世卿腿不好使了,便也一同將腦子也丟了?”

孟驚羽擺擺手:“我今日既說了這麼多,自然不吝再多說一些。”

林世卿哂道:“世卿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盟國外使……還是說應了那句俗語,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陛下是這個意思麼?”

孟驚羽神色不豫:“周國與楚國究竟有什麼不同?值得你為了周國如此殫精竭慮?”

“沒什麼好的,”林世卿話音很輕,話中卻有股斬釘截鐵的血氣,“隻是周國生我養我,但凡周國存在一天,周國朝堂有我一日,我便是大周左相,更是汝陽侯府的唯一後人。我便是死,林世卿這三個字也隻能刻在我周境的土地上。”

孟驚羽氣結:“你!”

好半天,緩了一口氣,他才又說道:“罷了,這有什麼好爭的……你說的本就沒錯,我若迫你才是我的錯。”

頓了頓,他又問道:“封子恪是你的人?”

林世卿心中一驚,麵上卻笑著:“陛下這話說的奇怪,封相爺在你們楚國為官已有多年了吧,何以見得就是我的人了?”

“簫,”孟驚羽半分猶豫也沒有的答道,“畫舫那日封子恪懷裏抱著的那管玉簫。這麼多年我從未聽說過我們楚國這位右相有什麼雅擅音律的名聲,吹簫奏琴更是沒有的事,所以說這管簫該是哪來的?”

林世卿笑問道:“隻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