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驚羽緩聲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情之一字無法自禁,可這腦袋還是要留著思考的,我也隻是說說罷了——若她當真誕下皇子,我會晉她位份的。”
陳墨陽伸出一個拳頭:“我之前支持你和他……是怕你自苦。不過,若是此生當真有望一統四國,林世卿此人,我倒支持你收為己用——咳,至於你收為己用之後具體是要用作什麼,我可就管不著了。”
孟驚羽同樣伸出拳頭和他一擊,緊繃的表情漸漸鬆弛下來,半晌,終於會心笑道:“幾年前,世卿給我立了個‘潛龍’的標杆,我跑到了,所以你今日這話也是在給我立標杆嗎?”
陳墨陽翻手為掌拍開了孟驚羽的拳頭,回手抹了下鼻子,挑眉笑道:“是立標杆又如何?你就說跑不跑吧!”
“跑啊,幹嘛不跑!”孟驚羽抱臂瞧回去,“這可是我‘最重要的知己’給我立的標杆,我這人色友並重得很,世卿立的標杆我跑到了,你這標杆我也斷斷沒有跑不到的道理!你等著看吧!”
就在孟驚羽和陳墨陽悄悄正式立下了一同四國的標杆時,林世卿也回到了帳中。
林世卿帳中沒有點蠟燭,黑黢黢的,隻能在月光下看到個影影綽綽的身形。
“今日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幾日前還是要硌死人的那張硬板床上此刻已經鋪上了幾層軟褥子,其上躺著個翹著二郎腿的少年郎,正是那個不見外的那個小士兵。細細瞧去,那少年郎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的,卻是生了個嬌貴人家的好模樣。
這話正是這少年郎問的。
沒見回複,“喀嚓”一口,少年郎又啃了一口手上的脆蘋果,又道:“你們這軍營著實寒磣,見不得酒,見不著肉,連口幹糧熱粥都是定時定點限量供給的,若非之前回林子時,聽小師妹說我一直頂喜歡的那柄映月在你這裏,我也實在沒心思一直打攪你。”
林世卿燃起蠟燭,坐到案幾後麵,問道:“你為何一直盯著我這柄映月不放?”
那少年郎討好的笑了幾聲:“嘿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那柄劍輕易拿不得,一旦拿出來了,就是我換出來百八十張臉,下一刻也是要被認出來的。我這逍遙的小日子還沒過夠呢,怎麼舍得讓自己就這麼被抓回去關著——對了,說不定還要多得我爹一頓胖揍!嘖嘖,怎麼想都還是你這柄映月瞧著更靠譜些。”
林世卿腦袋脹得厲害,一邊揉著穴位,一邊道:“你出穀有段時間了吧,若是沒有趁手的武器,怎麼之前不來問我要?”
少年郎三兩口將餘下的蘋果塞進嘴裏,又將核當做暗器似的朝林世卿扔了過去,道:“因為之前我手上有武器啊,莫邪,好用著呢!”
“莫邪?”林世卿抄起桌上的筆將那果核挑飛,又掏出來布巾擦了擦手,看起來卻並不十分詫異,“這劍應該是高遠晨的東西吧,記得他曾在原州時拿出來過。怎麼會成了你手上的武器?”
“你這問題,我怪不好意思回答的,” 那少年郎十分敷衍的羞愧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吧,什麼都好,就是手欠,尤其是見到藥啊毒啊兵刃啊暗器啊這些,常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所以莫邪那劍吧……”
少年郎撓了撓頭,道:“簡單來說,是我偷的——啊,當然事情本身沒有那麼簡單,其實後來高遠晨答應借我了。”
林世卿一腦門黑線,“答應借我”這四個字估計也沒有那麼簡單。
“所以你現在這是還他了?”
“嗯……倒也不是,”少年郎這一回臉是有點紅了,“這話說起來就長了,不過簡單來說吧,就是一個不知廉恥沒羞沒臊精神分裂喜歡搔首弄姿做歪詩一天十二個時辰除了盯著我就沒事情做的變態老人妖!把劍偷了……”
林世卿自打見了老侯爺又從周軍回來,便一直沉悶著沒什麼好心情,連嘴角的笑掛得都有點勉強,在孟驚羽那裏聽了那份京中急報後,心裏更是莫名堵得厲害,而今卻終於從眼前這位活寶這咬牙切齒的口氣裏尋到了點鮮見的樂子。
“你武功雖不算最頂級的,但明裏暗裏各樣的小手段卻多得很,加之你這口才,是以我從沒擔心過你的安全。而今竟從你嘴裏冒出這樣一個人才,倒讓我好奇極了。不過你嘴裏的話總要聽一半扔一半才靠譜,看你這一副氣憤的樣子——我猜,你既說這劍是被偷了,那便是被搶了吧。”
少年郎恨恨的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他比我還無恥,我怎能讓這人妖將我的寶貝劍給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