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可以猜測,可以揣度,可以心知肚明,但也許並不適合宣之於口。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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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是當今四國之中最靠南的一個國家,即便是深秋,日間也仍舊能感受到絲絲暖意,林世卿坐在溪邊抔起水喝了幾口,擦了擦嘴巴,將提著剛捕來的兔子的手放下去些,又將臨出來時帶著的小竹筒舀滿水,探頭往河岸裏瞅了瞅——明淨的溪水倒映出來一張年輕俊俏的麵孔,隻是那眼神沒有什麼活泛氣。
林世卿退了兩步,坐到岸邊發起呆來,莫名出神想著:他這個年紀的女子應該在做些什麼呢?依著周國的習俗,女子大概剛及笄便要出嫁了,十五六歲的年紀,差不多也就鈴鐺那麼大,等到像他和月汐這般年歲的人,快的話,應該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女子,他也不能讓別人知道她是女子。
一想起鈴鐺,他心裏又不免暗暗歎道:也不知道鈴鐺怎麼樣了,還會不會認自己,還是如紅袖一般……孟驚羽沒有主動跟自己提起,便說明鈴鐺還沒有生命危險,可一想到自己墜崖前在那張熟悉的臉上看到的那個全然陌生的眼神,卻又止不住心涼。
轉念間,腦袋裏的那點思緒不由信馬由韁的亂飛——如紅袖,如鈴鐺,如孟驚羽,抑或如自己,是不是這世上所有的成長和蛻變都需要付出這樣或者那樣的代價,不問因由,不問後果,砸到身上的時候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脖頸後麵微弱的熱氣卻提醒他似的,讓他察覺到了身後慢慢傳來的幾聲“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林世卿身體一僵——這個聲音,實在不怎麼像人。
下一刻,還沒等他回頭,那聲音便自覺的幫他確認了他的想法。
“嗷——吼——”
明顯帶著強烈威脅意味的低吼聲傳來,林世卿屏住呼吸,在感受到耳畔疾風傳來時,反手將手裏的兩隻兔子擲出,撈起身旁的龍淵迅捷一滾,繼而在看清了那個聲源的時候,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是一隻毛色棕黑的熊,比他高了足有兩三個頭的高度,身形極為壯碩,掌如蒲扇,指甲和牙齒一般尖利,此刻那雙熊掌裏的兔子已然缺了一半身體,開合咀嚼的大口之中血色翻湧,間或有些乳白色的絨毛露出。
如果平常林世卿遇到這樣的動物,不說是擊殺,至少脫身是不難的,畢竟人智要比這些牲畜之智還是要高得多了,硬抗不行,但總能想出些什麼法子解決。
可現在的林世卿信心可不敢這麼足——他病體未愈,體力未複,輕功施展不了,身旁無力可借,驟然遭遇之下措手不及,一人獨戰棕熊,林世卿心裏實在有點打鼓。
那棕熊三兩口解決掉手裏這兩隻隻夠塞牙縫的小兔子,渾濁的眼睛登時盯上了林世卿這道主餐,重重一跺腳,疾奔時分身攜巨力而來,林世卿來不及站起,隻好將竹筒裏的水一潑,將竹筒扔出,龍淵一拄再次就地滾遠,躲開一擊。
那潑到身上的水好像更加激怒了棕熊,熊掌一抓,脆弱的小竹筒立時四分五裂,它再次低吼一聲,上前兩步向林世卿頭頸抓來。
林世卿不敢稍有遲緩,趁著竹筒阻攔的片刻時間,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熊掌再次揮來之時,林世卿避讓不及,便見他的腰倏地往後一彎,使出了一個柔軟至極的鐵板橋,旋即擰腰一躲,龍淵出鞘,“刷”的一聲,銀光一閃,成了棕熊胸口一道血口。
那棕熊不再低吼威脅,轉而厲嘯:“嗷——”的一聲遠遠傳出,一時之間遠近山林鳥雀驚飛。
似乎,這道傷口並沒能讓這棕熊知難而退,反而愈加激發起了其凶性。
林世卿身體尚未複原,遇到力大無窮懂得閃躲、還壓根不知道什麼是退縮的棕熊,猶自強撐一會兒,又在棕熊身上留下了幾道傷口以後,很快便左支右絀,氣力不濟了。
正這時候,一聲疾呼傳來:“世卿,把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