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叔家裏房屋已經全部坍塌了,我和王子明一聲接一聲的喊著他們的名字。我忍著眼淚,歇斯底裏的呼喊著。王子明卻安靜了下來,他開始徒手搬開那些坍塌下來的磚塊。他緊繃著臉,眼睛裏全是血絲。我擦了把眼淚跟著他一起搬了起來。
王子明的手上很快又磨出了血泡,我的手指已經磨出了血。血水混合雨水一點點的融化在泥地上。
沈薑,你不能死。你這個混蛋不能死!你說過要帶我去看海的,你這個小人,還沒有做到怎麼能就這麼丟下我呢?墨小苒說走就走了,夕涼也丟下了我,你怎麼可以這麼忍心也拋棄我?我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沒有說過你愛我。你他媽的都親我了為什麼沒有說我愛著這三個字!沈薑,你不能死,不要死。帶我一起去看海好不好?
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我咬著牙奮力的挖著腳下的廢墟。
王子明突然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都趴在了廢墟裏。他握著拳頭狠狠的砸在廢墟上,隱忍的感情終於在這時展現無遺,嚎啕大哭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叫著魏文的名字,一聲比一聲悲傷,淒涼。
為什麼,魏文那麼愛你的時候你不去愛她?現在我們在這裏徒勞悲傷,為什麼就是學不會珍惜眼前人呢?
我看著王子明,狠狠的握著拳頭。手上已經滿是傷口,血跡斑斑。我擦了把臉上的水,繼續一點點的扒開廢墟。我知道,沈薑還活著,我要救出來他。
一個老鄉滿臉蒼涼的走過來說:“女娃子,別挖了。手都破了。”我沒有停下來,我的男人在裏麵。王子明從廢墟上爬起來,臉上卻是汙漬。他同我一樣,一言不發的把希望都寄托在手上。老鄉歎了口氣說:“你們兩個年輕娃子要挖到啥子時候嘛?還是等著救援隊過來。”我說:“裏麵是我的男人,他沒有死。”老鄉說:“女娃子,你快停下來。手都破成啥子了!”他跑過來製止我,我掙紮著吼道:“我的男人在裏麵!你放開我!”老鄉拖著把我拖出去說:“這個女娃子強的很!咋就不聽我說話!”我繼續掙紮著,眼淚早已經哭幹了,這個時候我也不能哭,沈薑,等著我,我一定不會放棄你的。
老鄉喊了幾個人過來把王子明也拉了下來,王子明此時脆弱的幾乎風一吹就能倒了。他指著王大叔家,苦苦哀求眾人:“求求你們救救我老婆,她肯定還活著。我一定要救她,求求你們了!”老鄉歎了口氣說:“老王家沒得人了,你們找不到了。”我愣了下,掙紮著要跑過去,我不相信沈薑會死,他還沒帶我去看海,他還沒有履行承諾,怎麼能死呢?我不相信!
一群人把我拉住了,王子明呆呆的看著麵前的廢墟,眼淚混合著臉上的汙漬不停的留下來,這個時候他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商場新銳,不再是放蕩不羈的富家子弟,我麵前就是一個失去了心愛的女人的男人,一個瀕臨崩潰的普通的男人。我兀自笑了笑說:“你們騙我的,沈薑木有死,他是我男人,我沒有讓他死,他不會死的。”強撐著身體往前走了兩步,卻終究倒在了地上。泥水濺了我一臉,我吸了吸鼻子,指甲緊緊的扣著地麵,心裏被人一把把的塞滿了稻草,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人們慌忙拉起我,他們一動,我就覺得渾身的血不再流動了,呆呆的如一個死人一般。沈薑,若是你死了,我就去陪你。你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老鄉說:“你們這兩個娃子咋不聽我說完!老王送孫子去醫院還沒得回來。”王子明比我反應更快,眼神中頓時滿是奢望的問:“你確定嗎?”老鄉歎了口氣說:“是確定,不過聽說城裏還嚴重。路都沒得走了。”我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生生被砸碎。王子明身子不聽的顫栗著,顫抖的說:“我要去找魏文。我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我要帶她回家。”他顫抖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前走。我不自覺的也跟著他站了起來,像個木偶一樣的往前走。前方是哪裏?不知道,我隻要找到沈薑,沈薑,不要丟下我,你說過有你在我什麼也不用怕的。其實你不知道,我最怕失去你。
人群三三兩兩的拉住我們倆,亂糟糟的說:“現在餘震不斷,聽說山體塌下來了,你們去了也是沒得用的。還是等救援隊來的好。”我慢慢的推開他們,嘴裏不停的說著:“我的男人在那裏等著我,我要去找他。我不能沒有他。”人群慢慢的不在阻止我們,我和王子明一前一後的在雨中忍著顫抖盡最快的步伐往縣城的方向走。
手心冰涼,我哆哆嗦嗦的說:“沈薑,等著我。你不要做王八蛋,不能說話不算數。”王子明一路沒有說一句話,他的腳底已經開始淌血,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一個血印。我麻木的跟著他,腳底早已沒有了知覺,剛才老鄉給簡單包紮的手指這會依然血跡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