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黃家的親戚走上致富道路的通道已經斷絕,文三代仍舊沒有死心,世上活路多多,並不隻有靠黃家一條,禿子家靠運營著半個客運車輛維持生計,也隻是維持生計,刨一點吃一點,沒有餘糧,能從偏僻的農村搬到縣份上來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文三代盤算了一下和禿子商量:“你爸非要開自家車嗎?不開自家車開其他車能不能掙錢?”

“廢話,當然能掙錢了,去和別人開車也得有工資才開。”

“那叫他把半個客車賣了,咱們籌錢把我家那個地皮修個七層,每層擺兩套,賣了能掙不少錢,留幾套來出租,修起來了都是我們的。”

禿子的家鄉木城流傳著一句話,木城的人屁股上都掛的是算盤,雖是調侃之語,不可能屁股上真掛個算盤,卻是形容木城的人精於算計,文三代簡單幾句話便說動禿子,三下兩下算計之後覺得此事可行,鎮上有許多小包工頭靠修房子賣房子掙錢發財的,眼見房價一日高過一日,雙眼滴溜溜轉了兩下帶著文三代回家找父親商量。俗話說得好,娘禿禿一個,爹禿禿一窩,禿子為什麼二十歲頭頂就寥寥無幾,因為他爹就是個地中海,父子兩人猶如一個模板拍下來皆醜陋不堪,老禿子也是木城人,屁股上同樣掛了個算盤,雖覺得此事可行,卻不願意賣掉半個車來做,等於退路都沒有了全盤希望都依仗到兒媳婦家的地皮上,隻願意拿半個車抵押貸款來修,禿子一想也行,財產雙雙保住了,隨即帶著車輛手續去信用社貸款,卻被告知車輛是風險財產,隨時一翻就啥也沒有了,不能作為不動產抵押貸款,老禿子自以為是寶貝的車輛得到信用社如此貶低,憤憤不平的出來罵了一番,此事隻得作罷。

希望皆成空,春天來了,文三代的生產之期也要到了,一切都要等生了以後再謀劃,單位不好再去,自從和黃大當麵撕了一下之後她再沒來過文家,文三代也不想再去小白臉麾下繼續做事,計劃產假耍完再去辭職,禿子對此表示支持,且喊話:“不上班了我養你!”這大概是另一種表達我愛你的方式,文三代很受用,剩下的時間就是天天打麻將等待生產,生育之前禿子聽了個笑話來說給她知道,還是與她有關的。

“親愛的,我今天聽了個好玩兒的你想聽嗎?”禿子包含住滿滿笑意問。

“說吧。”

“我一個戰友,天天和黃六舅舅一起耍,他不知道你舅舅是我後家親戚,和我講你舅舅說新認識個小老板,就是你舅舅黃六,喜歡釣魚,釣魚完就喊他開車去接,給他報銷油費,他說兩百就給兩百,說四百就給四百,就他釣魚那個魚塘開過去也就二十塊的油錢,傻不拉幾的給那麼多,你說他傻吧,他又知道開小吃店掙錢,我戰友原話,你說你舅舅搞笑不,快四十的人了和我們這些年齡的人耍。”禿子說到最後包不住笑出來。

“他知道個屁開小吃店掙錢,都是舅娘開的,他幫忙坐享其成而已。”

“你舅舅怎麼老尼尼的和這些小孩耍?”

“腦殼甩的啊,說話又討嫌,他的朋友同學都給他得罪完了,不和年輕的耍和誰耍。”

“他從來就傻?”

“生下來不傻,一兩歲的時候給我外公一個鐵鬧鍾打頭上打傻的,也不是全傻子,半傻子。”文三代講到此處微微一怔,以前凡是有人講黃家人的不好,她都要竭力維護外婆那邊的家人,關起門來不管再怎麼打罵她,對外都必須團結一致對外,今天她聽到有人講黃家人的不好突然不憤怒了,開始覺得黃家人或許真的不像母親從小跟她灌輸的那麼好,一旦起了這個念頭便難以遏製,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