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其實貸的不多,就幾萬塊錢,買不了全新的東風貨車,他們沒有再多的信用隻能貸這麼多,買個二手的也不夠,老禿子已經盤算過了,他去約他的徒弟來合夥,徒弟出一半兒錢,他替兒子出一半兒錢,掙的錢平半分,大客車方向盤要大力轉向駕駛著比小車辛苦,兩人正好輪流開不疲勞駕駛安全第一位,禿子閑暇的時間在廠子裏被黃四照顧可以看廠子領工資,不僅不辛苦食宿全包,還能給自己貨車排隊拉石子,各方便利,禿子就算在做事了,文三代卻閑著,也沒人叫她上班,2010年生育還沒放開,特別是禿子有個妹妹的情況下他們根本沒有生二胎的資格,老禿子的父母生了七個女兒生的他單傳,禿子是兩代單傳,對於要個男孩的執念在禿家幾乎根深蒂固堅不可摧,文三代作為唯一的兒媳婦,顯然需要躲避計劃生育再生一個,便沒人催她上班,任她飄來蕩去隨時準備著懷孕了就躲起來超生。

飄著飄著問題就來了,文三代的姑媽曾公道的評過一句話,“文家的祖墳是埋在牌山上的”,其實也不隻他們,整個潮濕小鎮大風氣如此,少有不賭博者,輸到傾家蕩產跑路去廣東的事年年都有,別人摔跤的教訓痛不到自身,看個熱鬧就過去了,依舊無動於衷全城皆賭,文三代對人沒有防備之心一根腸子通到底,結交了許多朋友,朋友中有好有壞,其中一個叫大雙的心思比常人心思多打麻將技高一籌,常常約文三代去興場牌局,因兩人同學過,文三代更不防備輸了不少錢,願賭服輸也不好說什麼,打不過總要換對手吧,總挨打心情也不好,就約發小打麻將,潮濕小鎮不大,發小和大雙也曾是同學,發小的爸爸還是潮濕小鎮一個官員,大雙一方麵不爽文三代打牌不約她,又想討好發小,去和發小攛掇:“你別和文三代打牌了,她約的人打你的假。”發小和大雙僅僅是同學,卻和文三代兩人從尿褲子起就認識至今,了解頗深並不相信,轉身告訴了文三代這個話,文三代怎麼可能打假,輸了錢給大雙還被這樣說心情極為不好,也不敢去質問,黃大黃四黃六多年的對待把她搞的很慫,任人欺辱也不敢吭氣,也就窩裏能橫橫,除非實在欺負的太厲害才會咬人,大雙卻並沒有再過份了,見文三代沒錢打牌還主動借錢給玩,文三代腦子不靈光,還沒發覺此人有異,眼見著債台越築越高,打個五塊的麻將活活差了大雙一萬多塊,她根本沒存款還,更沒膽子往下賭,著急起來。

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丈夫禿子,文三代關起門跟禿子講自己差了大雙一萬多的麻將牌錢,吝嗇的禿子聽了立即氣憤的破口大罵,好在初中沒讀完所知道的詞彙有限,罵或諷刺都是那幾句就完了,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文三代跟誰慫也不可能跟禿子慫,她這一生唯有禿子在她這裏扮過狗任她欺負,雖然是曾經,初見的記憶不可磨滅,兩個人一開始接觸的方式深深影響了她,不自覺一腳給禿子踹過去,吼道:“你他媽的不幫忙還錢就算了,還敢罵?”

“我沒有錢啊!”禿子拉開空空如也的錢包衝文三代展示,不想在廠子裏和妻子打起來,娘家人的廠子萬一人來了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