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機,文三代發現自己懷孕了,與第一次懷孕兩月了才懵懂而遲鈍的發現有所不同,這次可能就半月時間,文三代就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吃啥都沒味道不同尋常,心裏有個六七分把握了去照個b超,拿到單子得到確定的答複,憋悶的心情突然破了個口子溢出去,索性家也不回,直接打個電話問禿子:“你在哪兒呢?”
“家。”禿子從石廠回來不打招呼的,各住各的家。
“你給我等著,我馬上來。”文三代三步並兩步衝去禿子家,把b超單摔禿子臉上,生怕他缺乏常識看不懂,解釋道:“我懷孕了!”禿子再一次準備當爸爸,有可能還是一個男孩的爸爸,看著b超單子正準備笑,嘴角還沒咧到底,頭上就感覺到一下悶痛,仿佛頭皮破了,笑容從中途轉變成驚懼,扭頭看向文三代,屋裏隻有他們夫妻二人,打他的除了文三代還能有誰?眼看著第二下又來了,連滾帶爬的踉蹌開,細縫一般的眼睛瞪的老圓,手護著頭看著文三代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告我嗎?”文三代手拿重器,一個大花瓶,狠狠砸了禿子的頭一下,一般電視上演這樣的情節花瓶都會碎,現實卻並沒有,可能沒有擊打到花瓶的碎點,第一下是突擊才輕易得手,再來一下就不容易命中了,文三代深知這個道理,臉上混合著含糊不清的怒與笑,威脅禿子:“你再去跟黃四告一下我試試?”手上做出還要暴擊禿子的動作。
“你瘋了嗎?”禿子邊怕邊躲邊問,如果是平時他可以還手,這媳婦懷了孩子呢,所幸頭沒有被砸流血,隻是悶痛。
要不是懷了孩子,文三代憑什麼肆無忌憚來拚命呢,這口氣啊,自從生了孩子就憋到如今,隱忍一年了,終於發將出來,她怪笑道:“我是瘋了,被你們逼的啊,你曉得我是孕婦噢,殺了你也死不了,你不是喜歡告狀嗎?你不是喜歡告狀嗎?”追禿子的腳步快了一點。
“我不告了!不告了!”禿子加緊腳步跑躲,一邊求饒滿屋跑。
“不告了立個字據!”文三代轉身放下花瓶去廚房拿菜刀,哪管禿子哭不哭笑不笑的一臉糾結難堪,眼見提刀了,情況不對準備從防盜門那裏逃跑,文三代卻並不是想砍他,而是衝牆,拿菜刀尖兒那頭在牆上砍字,預備砍“不告狀”三字出來牢牢印在牆上,用菜刀在牆上砍字的難度不亞於橄欖核上刻舟,砍半天不見成效,累的氣喘籲籲,把刀一丟,坐下來歇氣。
禿子偷摸過來把刀放回廚房,在旁靜靜伺立,心中的懊悔不亞於文三代,原以為是個寶,處心積慮挖空心思求來的卻是個燙手山芋,他要怎麼才降的服這婆娘聽他話呢,真是頭痛,要不幹脆他讓讓她?不行,他們村就沒一個男人是耙耳朵的,丟人,兀自胡思亂想著。
文三代囂張的頂點就這樣,如果禿子全家覺得接受不了,離婚就是,禿子的條件啊,全潮濕小鎮都不好找這麼差勁的男方了。昨天文三代還碰見幼時的玩伴小竹,小竹帶著帥氣的男朋友回潮濕小鎮來拍拆遷片區的照片,因為是小時候住過的房子即將拆遷,特意從長居的省城回來戴著個尼康長焦相機拍照片留念,文藝極了,兩人打了過招呼記了個電話匆匆別過,已是不搭邊的人,十幾歲的小竹曾經在寢室對文三代說過一句“我以後一定要找一個又窮又醜的丈夫,那樣就沒人和我搶了”,震懾住當時的文三代久久後才反問一句:“窮的醜的你又怎麼會喜歡呢”,小竹朦朧的雙眼看向遠方呢喃道:“隻要我喜歡就不覺得他窮他醜了”,短短幾句對話猶如暗夜中的螢火蟲,長留在文三代的心靈深處發著微光,如今小竹帶著一個帥的跟郭富城一樣的男朋友回來拍照片,而她,箴言命中般愛上一個又窮又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