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三姨這話倒是說到文三代的心裏去了,老禿子和錢大婆婆總有一種養老要靠孩子的傳統思想,可禿子那個樣子,連自己生的孩子都不養,何況逐漸老去的父母,委實不是什麼靠得住的人。時下流行一個新詞“三無人員”,大概齊意思是沒有養老保障的人,說的就是老禿子和錢大婆婆這類,現在他們還有點力氣出去掙錢,掙一分吃一分,總有老了沒力氣出去掙錢的一天,到了那天難道天天跟兒女伸手要錢吃飯嗎?如果小雙雙攀到好的婆家,嫁出去的女兒顧娘家,應該會拿錢給她的父母交兩份國家辦的社會養老保險,待他們年老時每月有一點工資勝過伸手依靠兒女,於是文三代也升出一股期望小姑子嫁好一點的別樣心思。
希望是好的,現實往往不盡如人意,相親的男方對於這種瞅著他們家條件好就上趕著的女方,相應的態度隨意敷衍,連杯茶水也不準備請女方喝,不定地點,擺出一副“愛見不見,不見拉倒”的姿態。錢大婆婆著急起來,去拉住錢二姨問怎麼辦,錢二姨因為在木城農村當著村長是錢家之光,反而有點大姐的姿態,在官場混過兩天的明白事理些,安排道:“不請我們就不請,人家也不是非的和小雙雙好,去三妹家見見吧。”跟錢大婆婆報備一遍不是包成的事,不用太過期望。錢大婆婆一向以二妹的話馬首是瞻,不住點頭,也不在意在兒媳婦麵前露出原來是女方上趕著相親而感到丟臉,還一心巴望著男方能看上小雙雙。
一行人去錢三姨家等著男方來見麵,小雙雙本來長相醜陋,用神奇的化妝術掩蓋之後居然也有三分姿色,不是全無希望。因為沒有定見麵時間,隻幹等著,好在潮濕小鎮麵積狹小,哪兒到哪兒都超不過半小時,等了半小時男方就到了,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戴了個金絲眼鏡,談不上帥或者醜,身上散發出“我家有財產”的自信,後麵跟著一個年長的女性,估計是他的媽媽。
錢二姨充當介紹人跟兩方引薦起來,互相報名字,接著男方就問小雙雙在哪裏工作,這就尷尬了,錢二姨周旋道:“侄女才大學畢業,馬上準備找,很勤快的,做家務厲害。”男孩卻並不是來找保姆的,打量了小雙雙的外表兩眼沒有再問,似乎不再感興趣。他的母親出來打圓場,因為也是木城嫁出來,因此認識錢二姨,和錢二姨拉起了不相幹的家常,混了半小時不至於來了就走太尷尬,半小時一過立即禮貌性的互留電話,說了點客氣話,有興趣再聯係,然後快速的走掉。這樣一來傻子也知道黃了。文三代混合著兩種心情,“小姑子沒釣著金龜婿幫襯不了娘家”和“看婆婆這下還能在我麵前吹牛皮不”,既悲又喜,還有一點覺得不對勁,錢二姨的女兒琪琪也待字閨中,這麼好條件的男孩,不介紹給自己閨女,介紹給姐姐的女兒,她是那麼好心的人嗎?
錢大婆婆回去仍舊不死心,文三代發現她總是偷摸問小雙雙“那男的給你打電話沒?”,答案自然是沒有。工作工作沒考上,相親相親沒相上,按理說錢大婆婆和小雙雙會受到一點打擊,消沉一段時間,人人都是這樣的感情起伏路線,然而母女兩人還是隨時隨地驕傲滿滿,這不符合邏輯啊!文三代百思不得其解,打牌等人的時候問小魚:“誒,你說我婆婆媽,死乞白賴的跟我小姑子彎了一個有錢男人相親,人家沒看上,之前還在我這兒眼氣我,事後一點兒都不覺得不好意思,沒事兒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