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夏,文三代的外婆收到一封信,一封她父親的來信,委托她照顧即將來投靠的弟弟妹妹。
文三代的外婆姓徐,排行老三,人喚徐三,是她母親正房太太的獨生女,一個娘肚皮爬出來的其他親姐弟妹被父親的二房暗中藥死了,仍活著的弟妹,都是二房小娘所生。
徐三在二娘的迫害下苟延殘喘勉強活到成年,得黃忠搭救脫離了火坑,過上了稍微好一點的日子,夫妻平日裏鬧是鬧,起碼不用再擔心被害了性命,算的上安穩度日。黃忠被一點小鬥爭也都放出來了,繼續在稅務局工作,隻要有工作隻要肯專營,就會有希望有門路有機會。
徐家混出來一個徐三到了縣城安居樂業,仍在偏僻小鎮上無所事事的徐家姐弟有了指望,所以徐三的父親寫信來托付她照顧弟妹。
對於徐三的父親來說,所有的孩子都是他的親生兒女,可對於徐三來說,二娘是害她親弟妹死去的凶手,來的弟妹都是二娘所生,原本可以不幫襯的,奈何父親寫信來勸,徐三有傳統的愚昧,選擇忠於父親,隻要二娘不出現在她眼前,那些弟妹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妹,於是一口答應照顧。
徐三答應照顧,說到底還是隻有依靠丈夫黃忠照顧,那年月哪有女人去專營的,接洽關係都是男人的事。徐三隻有跟黃忠提及自己逐漸長大的同父異母弟妹需要照應,黃忠聽了,不僅不嫌麻煩,還很開心的一口答應下來。
天下的姐夫,一半兒是疼愛顧惜妻子的弟妹的,愛屋及烏,況且黃忠的親人都在河南,潮濕小鎮就沒幾個親人,妻子的親人頂頂算他的親人,喜滋滋的答應要一手操辦好。
答應了,馬上實幹,徐家一個一個的把成年的兒女送來潮濕小鎮,首先送來一個徐家的長子,黃忠就去懇求領導幫他小舅子解決工作,再送來一個徐家的幼子,黃忠不怕人家說他臉皮厚,仍去死死扭住領導,一定要幫助他解決另一個小舅子工作,不解決就天天去領導辦公室耍賴,那年月的人都講究人情味,縣政府就沒有一個保安,領導賴不過,隻有幫黃忠把問題都解決了,事後慶幸,還好潮濕小鎮這樣愛耍賴的人不多。
再來一個小姨妹徐九,黃忠自知妻子娘家人來的太勤人數太多,須得暫緩,便喊徐九在家中住下,推遲一段再去懇求。
徐九從偏僻的小鎮來縣城投靠三姐,指望著三姐夫黃忠給她找工作,自然也沒有什麼異意,陪黃家的侄兒侄女玩著等待。
侄兒男女多,黃忠生了六個,其中黃六最小,徐九會幫著帶帶,黃大年紀最大最懂事,和徐九的歲數隻懸殊了十歲,兩人名義上是姨媽和侄女,相處長了情誼上卻像姐妹,關係好的很。
黃大十歲出頭,作為家中長女,承擔的多,黃家一有事,黃忠第一個就罵老大,黃家又是個頂不安分的家庭,天天都在鬧,所以黃大被父親責罵的光景,竟然比天上的星星還多。
初初黃大還爭辯兩句,換來的是黃忠的拳打腳踢,隻有不說了,家中外婆看不過去,支招道:“你爸一要打你,你就跑出去,等他氣消了再回。”黃大依言而行,少挨了許多打,多了些在外流連的時間段。
一天,黃忠又小題大做的發怒,黃大挨了一腳,立即躲出去免得繼續當活靶子。潮濕小鎮自古雨水就多,那一天不出意外下著雨,黃大出來的慌忙沒有帶傘,就淋著雨,一路哭一路吸著鼻涕朝外走,傷心委屈不在話下,走著走著碰著徐九回來,徐九打著雨傘,看見黃大哭的傷心,將侄女攏到傘下端起一副姨媽範兒,問:“你哭什麼?”